“好!”何忆凡赞赏道,“有高旗主这句话,我便放心把此事交于你办。刚才沈护教来找我,希望我们以上官义为饵,引上官孝现身。”

“咦……”高誉轩惊讶道,“上官孝已成惊恐之鸟,连一点踪迹都没有,又岂敢以身犯险前来营救上官义呢?”

何忆凡摇头道:“高旗主可还记得那块‘幽冥教’的令牌?”

“在下自然记得,当时我们都认为二位圣童为求自保,加入了幽冥教!”高誉轩眉头微皱道。

何忆凡摆摆手道:“现在看来,恰恰相反。他们不是为求自保加入幽冥教,而是幽冥教派来潜伏的内奸!”

“何旗主有何凭证?”高誉轩疑惑地问道。

“你且不要问我其中原委,待我证明给你看!”何忆凡盯着高誉轩道。

“请何旗主吩咐!”

“嗯,”何忆凡点头道,“你去找个可靠的属下,给他易容,务必今晚子夜之前办好。然后我会召集密室守卫训话,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趁机偷天换日。如此便可!”二人商量已毕,便即刻着手去办,按照既定计划,不费吹灰之力便安排停当。

如今想来,高誉轩不觉心中暗自庆幸,幸而假冒上官义的下属已经毙命,否则自己便成了替罪羊。心里想着,不禁一阵窃喜,反正横竖自己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如果沈护教、何旗主都承认其事,自己也不是主要负责人,承认也无妨,如果二人都矢口否认,那自己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心中不觉有了底气,扬声对何忆凡道:“何旗主放心,在下必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何忆凡心里一咯噔,继续追问道:“这‘一’是什么,‘二’又是什么?”

高誉轩被他问得颇为不耐烦,不禁怒而回击道:“何旗主这是在审问在下吗?”

“高兄误解了……”何忆凡见高誉轩不肯正面回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便不再追问,心里不停盘算应对之策。

正在此时,四个中年男子出现在走廊。四人有说有笑,缓步走了过来。最左边之人约三十七岁,浓眉大眼,长方脸,面庞消瘦,鼻梁高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是神龙教饕餮护教林朝羲。其右边中年男子约三十八岁,剑眉圆脸,面色阴沉,令人不寒而栗,此人便是神龙教睚眦护教徐子骥。徐子骥右侧中年大汉约三十六岁,重睑明显,圆脸高鼻,笑起来脸上横肉明显,给人一种浪荡公子的形象,此人便是神龙教蒲牢护教赵德钧。位于最右边的便是神龙教狴犴护教沈伯霖了。

四人刚至阶前,众人忙躬身作揖,片刻后,迎至内堂。四人寒暄一阵,相互礼让,最后还是徐子骥在主座落座,左边依次为赵德钧、沈伯霖、高誉轩、郭嘉佑,右边依次为林朝羲、何忆凡、谢金默、汪道圣。

待众人坐定,徐子骥站起来先开口道:“我等奉圣相谕令,来此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缉捕圣童,二是清查内奸。我们初来乍到,许多情况并不清楚,还望各位同仁鼎力相助!”众人忙弯腰颔首,口里轻呼“不敢”。

徐子骥说罢便落了座,赵德钧接着道:“关于缉捕圣童,暂时不急。现在我们得到消息,两位圣童三番两次逃脱我教追捕,这是怎么回事?更有甚者,前番已经捕获圣童,为何一夜之间得而复失?”

何忆凡知道此事瞒不过,迟早要面对,于是站起身来,作揖道:“属下金龙旗旗主何忆凡正要向诸位护教禀报此事。圣童与我教发生过四次激战,详细情况如下。第一次是鸡鸣山之战,二位圣童对战水龙旗旗主郭嘉佑,我教损失两位旗主护法,二位圣童全身而退。第二次是水西门之战,二位圣童先是对战水旗主,待属下赶到时,又联合袭击属下,属下不敌,让二位圣童逃脱。第三次是德胜门之战,二位圣童对战火龙旗旗主汪道圣,后木龙旗旗主高誉轩赶到,擒获上官义,上官孝仓皇逃走。第四次是‘野猪林’大战,二位圣童联合幽冥教九位高手,与我教五位旗主和十八位旗主护法对决,对方折损四人,均为鬼仙级别高手,我教十名旗主护法殒命,另有四名旗主护法遭到重创。”

“你的论断呢?”沈伯霖不禁问道,“我们不要听这些分析,拿出你的论断。”

何忆凡眉头一皱,心中顿时没了底,听这话语,沈柏霖并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忙反问道:“敢问沈护教的论断呢?在下洗耳恭听!”

众人一片惊愕,沈柏霖微微一笑道:“金圣相调教出来的高徒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这样盛气凌人,自带三分傲气啊!”其余三位护教均微微颔首。

“沈护教!”何忆凡高声道:“属下如何,和金圣相没有什么关系。属下能有今日成就,全靠点滴寸功积累,绝不是靠什么裙带关系!即便将来属下作奸犯科,身受五刑,那也是属下咎由自取,也与金圣相毫无瓜葛。望护教注意言辞,不要玷污金圣相的清誉!”

见何忆凡张口闭口金圣相,其余三位护教皆神色一惊,面露不悦之色,但又碍于这层关系,敢怒不敢言。沈柏霖见众人神情,心中已有了三分底气。淡淡一笑道,“既然与金圣相无关,自然最好。那在下可要问一问何旗主了。”

“属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忆凡略带威胁地说。心中暗想,正愁没机会说,一旦形势不对,便全部抖露出来,拼个鱼死网破。

“水西门一战圣童为何能逃走?”沈柏霖一针见血地问道。

“哼,”何忆凡冷笑一声道,“属下先前已经明说了,属下‘以一敌二’,且被他们偷袭,最终不敌,这才让他二人逃走!”

“水旗主……”沈柏霖转首问道,“你有什么说辞?”

郭嘉佑缓缓站起来,作揖道:“鸡鸣山一战,属下重创上官义,却被上官孝偷袭,不知何旗主所说二位圣童‘全身而退’是什么意思?水西门一战,属下又重创上官孝,却被上官义偷袭,不知何旗主所说自己‘以一敌二’又是什么意思?”郭嘉佑一席话令众人心生疑虑,四位护教相互对视,不禁窃窃私语一番。

“你……”何忆凡咬牙切齿地瞪着郭嘉佑,又转而盯着沈柏霖,突然道:“属下另有隐情向诸位护教禀报!”

“但说无妨。”徐子骥摆摆手,示意郭嘉佑坐下。

何忆凡冷冷地看着沈柏霖道:“上官义得而复失,与沈护教有直接关系,不,应该说沈护教要负主要责任!”

众人顿时一片惊愕:高誉轩没想到何忆凡会与沈柏霖撕破脸皮,当众发难;其余三位旗主原本便对其中内情不清楚,今日也是第一次听何忆凡说起;三位护教见何忆凡咬着沈柏霖不放,都以为何忆凡是被沈柏霖逼急了,要狗急跳墙,均不觉冷晒一声。沈柏霖则淡淡一笑,摇摇头,见何忆凡这么乱咬,他顿时觉得自己高估何忆凡了,即便众人相信他的说辞,他也拿不出任何人证物证。

何忆凡却不这么想,他本可以将责任都推给高誉轩,但转念一想,此时如果再与高誉轩为敌,自己无异于树敌太多,于己不利。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把水搅浑,即便不能拉郭嘉佑、沈柏霖下水,自己死也要溅他们一身血!心里想着,顿时觉得没了后顾之忧,扬声道:“昨晚沈护教约见属下,授意属下以上官义为饵,在庐州城外设个局,以便将上官孝及其同党一网打尽。为防意外,属下找来了擅长易容术的木旗主高誉轩,令他找个可靠下属易容,以便代替上官义。而真正的上官义则由沈护教看守。”

“可有证据?”徐子骥冷冷地道。

“有!人证是木旗主高誉轩,还有那个在‘野猪林’大战中丧命的被易容的我教教众。物证便是在内院曾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还发现了一些碎发,相信是曾有人在院内打斗时不小心留下的。”边说边瞅着沈柏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邪笑,接着道,“只要诸位护教请仵作检验下,属下想这件事顷刻便可水落石出。当然,这要看沈护教愿不愿意配合了,如果沈护教‘身正不怕影子歪’,自然不会拒绝。”

徐子骥望着沈柏霖,高誉轩也望着沈柏霖,二人都想从沈柏霖的反应中看出点什么,以便采取相应的措施。对徐子骥来说,何忆凡的证词不足信,一个人如果说谎了一次,便难免狗改不了吃屎,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此刻他更想听听沈柏霖怎么辩解。高誉轩也急于看这场‘中原争霸’鹿死谁手,若何忆凡胜,自己便可大方承认,让沈柏霖一力承担;若沈柏霖胜,自己便要及早和何忆凡划清界限,免得到时候成了何忆凡的替死鬼。

“不用验了!”沈柏霖盯着何忆凡,气定神闲地道,“这些是在下的。”众人一片哗然,何忆凡不禁扬天大笑。沈柏霖突然站起来,对着徐子骥抱拳道:“不是在下要承认,是在下觉得实在太无趣,不想把诸位的光阴浪费在请仵作上。”众人一听,均十分不解,就连何忆凡也止了笑,想看看沈柏霖还能怎样扭转乾坤。沈柏霖见众人盯着自己,不禁一阵大笑,以显示自己并不心虚,然后转而面向何忆凡问道:“何旗主既然敢这么说,我相信这些碎发一定是在下的。在下是正午时分到的,比三位护教早到一会,初到之时你何旗主便已经接连两次拜访在下,此事众人不会不知。你若想从在下身上取得一些碎发并非难事,在下同样也能做到。你两次请求在下帮忙,并曾先后用一枚银牌和一枚金牌贿赂在下。”说着从腰中掏出令牌掷于桌上,众人大惊失色,沈柏霖忙趁热打铁道:“这些令牌全部都有何旗主的指纹,当然几位旗主也可以证明这两块令牌曾被何旗主保管。当初在下见这令牌是将来定圣童之罪的有力证据,只好假意接受,以便护教齐至时再上缴,同时也想看看你何旗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忆凡被沈柏霖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自知此时再辩解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自从沈柏霖掏出令牌那刻起,自己便已经输了,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狗眼,竟错信了他!念及此不禁牙关紧咬,怒目而视,五指紧握,鲜血顺着指缝而下……片刻后,指着沈柏霖破口大骂道:“沈柏霖,你就是个无耻禽兽,神龙教就是毁在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手里……”

徐子骥一挥手,林朝羲右手按桌,身形转动,抬起左脚,一脚踹在何忆凡右胯骨,谢金默和汪道圣赶忙后退,何忆凡顿时凌空横飞了出去,落在台阶上,滚了下去,口吐鲜血,已然爬不起来。这一脚,林朝羲用了十成功力,他向来脾气火爆,一出手便没想到手下留情。外门几个旗主护法赶紧押着何忆凡跪倒在地,何忆凡大笑一声,继续破口大骂道:“沈柏霖你这个‘胎里坏’的禽兽,你他娘的就是驴和马媾和生出来的四不像……”话未说完,只见一个红影一闪而至,身体周遭要穴已被人点中,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林朝羲蹲下来,用手拍拍何忆凡脸颊,轻蔑地道:“你不是喜好骂人吗?等到了总教,见了金圣相,骂给他老人家听,到时候让你骂个痛快。不过我们都是斯文人,听不得这些腌臜不堪的污言碎语,你想骂啊,在心里骂个够!”说罢,转身又回到了堂内。

徐子骥转首盯着高誉轩,高誉轩忙站起来矢口否认。徐子骥见事已至此,心中已有分寸,扬声道:“何旗主先是失职,后又贿赂,至于是否存在私放圣童的叛教行为,连同证言证词,全部移交总教,交给圣相裁决。即刻起,收回何忆凡旗主令牌,革除其一切职位,通报全教,以儆效尤。明早押解总教,听候圣相发落。”外门几个旗主护法得令后,便立刻将何忆凡押走,众人重新坐回桌前,听候护教指令。

徐子骥和三位护教低语几句,似乎做了一番商量,片刻后对着众人道:“内奸之事,先做个结案陈词,连同圣童和幽冥教之事一起飞鸽传信总教,请总教裁决和支援。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全力以赴追捕圣童,目前为止,可有两位圣童消息?”

四位旗主皆摇摇头,忽然走廊一个教众飞奔而来,片刻后跪于阶前,口里喊道:“启禀各位护教和旗主,西平门北‘十里亭’发现两个疑似圣童之人!”

四位护教一起站了起来,疾步飞至堂外,四位旗主紧随其后,众人在堂前石阶站立。徐子骥铿锵有力地道:“诸位,我等呕心沥血缉捕圣童,如今苍天有眼,终于让我们寻到了蛛丝马迹。这次,煮熟的鸭子万不能再让它飞了!即刻全力追捕,如遇岔路,林护教领高旗主、谢旗主往左,赵护教领郭旗主、汪旗主往右,我和沈护教沿着官道一路往北。大家切记,尽量保持联络,不要单打独斗!”众人皆遵令,便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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