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在洛戎草场里一待也有近十来天。 天气是越来越冷,橙光问迦漠:“裴统领,这里可会下雪?” 迦漠道:“洛戎草场从不下雪,所以它的草可以喂饱这些马。”他看了看这丫头:“你想看雪?” 橙光心里盘算着,要去寻那《菩提修仙术》所提的雪域红莲,不是应该去雪域吗?便问:“是啊,以前在叶城,从来没看过雪,只想问问裴统领,漠北这么冷,什么时候才下雪?橙光觉得,如果下大雪,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雪域高原,肯定很美吧。” “若是想看漠北千里冰封的雪景,得出谷,这个时候谷外已经飘雪,而且应该积的挺深。”迦漠道:“等殿下办完事情,到时候我们一起出谷看雪。”迦漠很高兴的说,“可以带你去爬雪山看雪景,这天地一片白茫茫的奇观,你肯定会欢喜的。” “好啊。谢谢裴统领。”橙光福了福:“不过这里最高的雪山是否叫央涌雪山?” “是的。”迦漠拉着橙光出门,手指一戳:“你看前方。”这正前方,遥远的正前方,是一座大山,山下是绿色树木,越往山顶看,颜色渐浅,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这前面的山就是央涌雪山,也就是漠北第一雪山。” “原来央涌雪山就在眼前啊。” “你别看它就在眼前,其实到山脚下骑马需要两日,挺远的。”迦漠道:“太大了,所以看起来近。” “可以去爬雪山吗?”橙光故作很好奇的样子:“这么美,爬上去的话那就太了不起了。” “唔,悄悄告诉你,传说这山有神龙守护,殿下禁止其他人攀爬,但如果你要上去。我可以告诉你上山的路。”迦漠看着橙光,觉得自己看的入迷,这丫头南方水土养出来的五官精致耐看,这么冷的天气,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水嫩的脸蛋,颧骨处冻的微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如水,眉毛弯弯,睫毛特别长,说话嘴巴一张一合,牙齿雪白整齐如编贝,美人一个。 橙光忽然意识到,原来迦漠愿意为自己办一些别人不能办的事情,她有些囧,但更多的欢喜。不管如何,说利用也罢,得想办法去探一探雪山,找找传说中的雪域红莲。 她又磨了迦漠一会,把上山的路都打探了过来,才满意的回毡房里了。 或许是因为缺少女性玩伴缘故,小哑巴蓝兰很喜欢橙光,老喜欢粘着她。橙光也听涂波说了,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幼时被父母遗弃在雪地里,迦漠统领府上的管家那日正好出门办事,看见一个娃娃躺在篮子里,这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她哭的快脱力了,脸色发紫,老管家恻隐之心大起,把她带回了府。虽然这丫头一直天生残疾,但是乖巧伶俐,通晓世事,老管家一生未婚,也就把她当女儿抚养。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老管家仙逝,小丫头就成了迦漠的丫鬟,跟着他到处跑,也像半个妹妹一般,迦漠很照顾她。 橙光和蓝兰看着年龄相仿,所以在这女子稀少的泰宁镇会格外的亲近。橙光近几日一直在帮平神医捣鼓据说他历尽辛苦得来的药材,平神医经常会发扬神农尝百草的精神,将自己采来的药材都尝尝味道,听听身体的感觉。不过他告诫橙光:“没有学到我的七成功力之前,千万不要随便去尝这些药材,很危险。” 橙光指着盆里栽的红色的花朵问:“神医,这花特别鲜艳好看,叫什么?” “曼茶罗花。”神医看了一眼,“可不要随便乱动,别看这花好看,毒的很,趁现在日头好风大,把它晒干,用石磨磨好,筛成极细的粉末,便是极好的蒙汗药,不管人还是动物,闻到后,顷刻之间就会失去知觉,不过若是救治不及时,那就没命了。” “哦。”她把这花放到角落里,找了张纸条,贴了“曼茶罗花,有毒勿动”八个字。平神医一看,笑了:“丫头,这个办法不错。来,帮我把这几样药材一一放入锅中炒制。” 一边听着的子戚握住曼茶罗花,看着鲜红的花瓣,思索片刻道:“神医,这花从何而来?”他想,若是拿来对付毒蛇猛兽或者是狼群,这花粉应该有用。 “殿下可曾记得您禁止进入央涌雪山?”平神医道:“我和童子在山脚背阳出见到此种花,与我在书中所见的五瓣花不甚相同,此花花瓣有七片,不过老朽想,不管有用没用,摘了再说。”他呵呵笑道,很是自豪,“没想到我回来后,拿那牧羊犬一试,还没吸入花粉呢,就翻到在地了。”他看向橙光:“是吧,丫头。” 橙光接着说:“是,蓝兰的牧羊犬一下子就被迷晕了。” 子戚道:“平神医,我让士兵跟你到央涌山,多采些曼茶罗花,制成药粉,留待他日有用。” “老朽遵命。” 蓝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橙光拿着锅铲在卖力的炒杜仲,她觉得好玩,也想帮忙,于是平神医扔了几株蛇舌草给她,让她把花和叶子一点一点的分开,橙光一看,憋着笑,平神医这真的是打发小孩给的活。蓝兰却乐呵呵的做着,一边摘着花花草草一边看着她在炒杜仲。 橙光其实是想早点回泰宁镇上的,洛戎草场美则美矣,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不过白天帮着平神医时间过的也很快,平神医有时候会变成兽医,这里马多羊多的,动物难产的都会找平神医帮忙,橙光反正无事也就在旁学着,子戚虽然有时候想找她陪着,但是见她乐呵着,也就不打扰,时间过的飞快。 这天晚上,洛戎草场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雨,冬天的雨夹着雪粒子袭来,冰冷刺骨,牛马缩成一团,躲在棚子里避风雨。 子戚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即使近日里安然无恙,守卫的士兵也并未懈怠,还是继续半夜轮番守候着,但是大雨把看周遭燃着的火把浇灭了,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 子戚大喊:“把火把重新燃着,每个人都回位置上,严加看守。”他在外面转了一圈,四周有一种诡异的暗黑的威压在流转,他立刻命人叫醒所有的士兵,涂波和迦漠也命帐子里的士兵严阵以待。可是风大雨大,重燃的火把一拿到帐子外面就被吹散了。月光和星星都被厚厚的云层遮蔽,透不出一点光来。有士兵“哎呀”一声,踩着脚了,又“哐啷”一声,手中的兵器不知道怎么的撞上了。子戚沉声喊:“弟兄们,将夜行巾绑在手臂。”一会儿,这些训练有素的将士们掏出泛着白光的布条绑在手上,总算可以基本定位到周围自己人。 这也夜光布条是几日前在平神医处偶然得到的,子戚看着橙光挤一株药材上白色的果子,将它的汁液按压出来调成去肿消炎的药水,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橙光手没洗,手掌泛着白色的幽光,他问神医:“这是何物。” 平神医回答:“是我在雪山脚下看到的一种叫做唐力士的草药。汁液可以用作各种伤口去肿消炎。”他惊讶的看着橙光的手,“啊,这汁液原来还能在夜里发光,可比夜明珠啊!” 远处,出现了一片绿油油的亮光,那光没有一丝温度,像锥子一样。 子戚的心一沉,坏了! 空旷的草原上,静谧的林间,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不计其数的其余的狼也引颈长嚎,声震四野。 牧羊犬狂吠。 风雨间歇的档口,士兵又重新将火把燃起。眼前的景象,子戚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黑压压的狼群潮水般的涌了上来,直奔那马群而来,火光中,为首的几匹狼挤在一起向子戚的方向奔来,堵住子戚坐下的追风,追风撩起马蹄,狠狠的踩向那些狼,可是那几只头狼却宁愿忍受着铁蹄的踩踏也要将子戚掀翻下马,仿佛知道他就是领头人。前面的几只狼被铁蹄敲死,后面的狼紧扑上来,车轮战一般。子戚杀红了眼,挥舞着赤霄剑,俯身下来,剑光所到之处,野狼全部身首异处,头颅似球一般的滚落四周。这边迦漠大喊:“殿下,敲碎狼牙!”子戚声音震天:“好!” 那边,涂波和迦漠被几只狼围攻,涂波有些慌神,这种怯意也感染了他身下的大黑马,几只大狼轮番攻击撕咬,涂波的□□所到之处,狼被戳破肚皮,五脏六腑哗啦啦的流了出来。可是前面的狼刚死,后面的狼群就紧跟上来,轮番追咬撕抓涂波的马,马被狼爪的伤痕累累,惨叫连连,涂波的皮袍下摆也被狼咬的不见踪影。几番回合下来,涂波明显力不从心。 迦漠坐在马上,并未显得惊慌失措,对他这个生于草原长于草原的人来说,这种没有预警的狼群攻击激发了他体内的嗜血因子,他的铁锤专挑狼嘴狠命敲击,狼牙是狼最脆弱和宝贵的地方,被敲碎狼牙的狼躺在草地上,血流成河,哀声动天。 这群守卫战马的士兵也不是酒囊饭袋,平时没少训练,这种场面虽罕见,但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战马群,黑暗中,就着夜光信号排成阵势,刀紧紧的握在手里,战马因着要上战场,平时也训练有素,且并未有骟马,攻击性十足,见了这种场面,带头的棕色大马披散长鬃,喷鼻嘶吼,用两个后蹄直挺挺的立起来,一座山一样的悬在攻击马群的狼的头顶,前半身猛地向下,用两只巨大的前蹄刨砸狼头狼身。后面的马见到此景,一一效仿。顷刻间,马鸣声,狼嚎声,人群嘈杂声,乱成一片。 子戚在账外喊:“橙光!平神医!”他想起前些日子已经制成的曼茶罗花粉,现下雨已停歇,这毒粉可以对付狼群。 打斗声震天,帐子里早已安睡的平神医和橙光被惊醒,听闻外面巨响震天,急急跑了出来,平神医眼见此景,又听到殿下高喊,慌忙叫道:“橙光,去,去,去拿曼茶罗花粉。” 橙光跑到帐子内,将剩余的已经制成□□粉末的花粉抱在怀里跑出,见子戚就在她身边,她跑到他身旁,举高递给在马上的他:“殿下,曼茶罗花粉!” 此时的子戚高高坐在追风上,鲜血满脸,衣服上斑斑血痕,下摆已经咬得支离破碎,像一尊浴血的修罗,他接住瓷瓶,喝道:“涂波,迦漠,接着!” 瓷瓶在空中划了个弧线,飞到了迦漠和涂波手里,子戚将自己臂上的夜光巾拿下,打了个结,尽数盖住面部,运用内力催动声音透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捂住鼻子,屏住呼吸!这花粉有毒。” 涂波和迦漠立刻照做,士兵们也扯下布巾绑缚在脸上。 诡异的白色花粉飘荡在空气中,本来生龙活虎杀红了眼的狼群像被抽了魂魄一样歪倒在地,轰然坍塌,叠成小山一般。成群的战马和来不及掩住鼻子的士兵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头狼在倒下之前奋力一跃向子戚扑去,“殿下小心!”涂波坐在马上,回头一看,纵身一跃,向子戚的追风扑上去,“啊!”一声凄厉的叫声,涂波挡在子戚面前,头狼阴森森的白牙怒张,一口就将他的整只左臂咬了下来!涂波左臂断裂口的血喷涌而出,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剑一挥,把袭击他的狼头砍了下来,那野狼的脑袋一咕噜滚了好远,他自己也失去知觉滚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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