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斩修走出门外,通宝等得焦急,已迎上来道:“大哥,现下咱们怎么办?” 丁斩修道:“你先出去找找她,看还在不在谷里。” 通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点了点头,快步出去。丁斩修心事沉沉,方走出拐角,黑暗中只见前方一秀丽身影踉跄而来,正是公孙绿萼。 丁斩修心中一急,忙阔步走上前道:“妹子,你怎么了?”正要扶她,绿萼急急缩身道:“我身上有情花花刺,大哥莫碰。” 丁斩修吓了一跳,细细一看果有两枝情花的花枝挂在她胸前。绿萼双唇惨白,身子颤抖,一张小脸上全是冷汗,咬紧牙关,正忍受着极大痛楚。 丁斩修小心揽住她肩头,道:“是谁伤了你?” 绿萼身子一颤,道:“是爹爹……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妈把情花解药放在哪里?” 丁斩修听说绿萼是被公孙止所伤,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可听她此问,忽又觉得哪里不对。丁斩修神色冷静下来,瞧着绿萼,绿萼竟避开了他目光,似有心虚。 丁斩修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绿萼自杨过去后便始终惦记,一直想知道母亲将半枚丹药藏在何处。心想她手足残废,决不能蹿高伏低,更不可能将药藏于什么山洞僻谷,想来定在府第之中。但她到处查探,始终找不到半点端倪。她知道这件事上母亲不信任自己,能信的约莫便只有丁斩修。可是多次从旁试探,丁斩修得了裘千尺嘱咐,却也从未透漏半句。 绿萼见丁斩修果真知道,目中一喜,似要丁斩修带她取药。良久,丁斩修却并未移步,似乎没有带她拿药的意思。 绿萼道:“大哥……” 丁斩修望着绿萼道:“绿萼,你跟我说实话。根本无人伤你,你是不是想骗了解药,好去送给杨过那个小子?” 绿萼身子一震,不敢望他目光,低下头去,道:“我没有。”这两月之中,裘千尺知丁斩修尚未婚娶,一直有意将绿萼许配于他。每次提起,都被丁斩修东拉西扯地岔了过去,从未让绿萼尴尬。绿萼固然倾心杨过,她心思玲珑,亦猜到丁斩修约莫心有所属。丁斩修对裘千尺极好,对她这个小表妹也颇为疼惜,便是嫡亲兄长也不过如此。绿萼从小无人疼爱,与母亲虽亲,终究有些怕她,是以倒也希望这个大哥常在身前。 丁斩修痛心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绿萼心知骗不过他,含泪道:“大哥,求你千万莫要告诉妈妈。” 丁斩修见绿萼从没这般求过自己什么,为了杨过竟甘愿牺牲自己,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强自平静一下心神,道:“好,我不说就是。” 绿萼泪中带笑地扬扬嘴角,哀声道:“大哥,求你将藏解药的地方告诉我罢。” 丁斩修道:“我是知道解药在哪,可当日姑姑让我帮她一同藏了两枚解药,其中一枚是假的。其中孰真孰假,却连我也不知道了。” 绿萼一呆,心想母亲对此事果然周全,世上除了裘千尺自己,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真假。如今便只有一条路,便是去求裘千尺拿药。想到此处,心中又凉了大半。 丁斩修道:“走吧,我陪你去找她。但是如今你自己也中了毒,我不许你将药给杨过,听见了吗?” 绿萼目中一痛,不敢再说,随丁斩修向裘千尺卧房走去。 绿萼与丁斩修行至门外,低声叫道:“妈,你睡着了么?” 裘千尺听见她声音,在房中应了一声,道:“萼儿,什么事?” 丁斩修推门道:“姑姑,萼儿让情花刺伤了。”两人走入屋中。裘千尺见状,急忙唤侍女取来剪刀钳子,先将花枝移开,然后钳出肌肤中折断了的小刺。丁斩修不便上前,背身退到门口,听绿萼对母亲诉说经过,说是公孙止为了讨好一美貌道姑,伤了她欲夺绝情丹。 裘千尺听得大怒,绿萼哽咽道:“妈,女儿怕是活不成了。” 裘千尺道:“不怕,咱们还有半枚绝情丹,幸好没给那无情无义的杨过小贼糟蹋了。你服了这半枚丹药,只要乖乖地陪着妈妈,对任何臭男子都不理睬,那便决计无碍。” 裘千尺说得旁若无人,也不理还有丁斩修这个男人在旁。绿萼暗暗松了口气,一来母亲答应取药,二来至少不会再让自己嫁人……一想到杨过,胸口一阵大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裘千尺急命侍女将座椅抬出房门,向大厅而去。 却说丁通宝走入谷中,此时天已全黑,他举着火把四处寻找,偌大一座幽谷,一时却也找不到陈九阴与慈恩二人。不知怎地,想到陈九阴就想到方才缓缓关上的铁门之中那道目光,略微出神。心想那少女既然还在厅内,陈九阴必然不会出谷。然四下找寻许久还不见人,心中焦躁,不住提声呼唤。 丁通宝正自叫唤,前方树后忽然转出一名女子。丁通宝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却见那人一身道袍,却不是陈九阴。 丁通宝心中失望,道:“你是何人?在我们谷中干嘛?” 那道姑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丁通宝走近了些,刚要说话,蓦然认出这道姑竟是那年大闹沅江,连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的李莫愁,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是你这恶女人!” 李莫愁冷哼一声道:“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么?”她方摆脱了公孙止,心情正烦,不由分说提剑刺向丁通宝。通宝骇了一跳,慌忙举火把一挡,不住大声叫嚷。李莫愁被他叫得心烦,喝道:“别吵了!” 丁通宝望着李莫愁身后,忽然喜出望外道:“丁大哥,快救我!”李莫愁一愕,不由回身,黑暗之中却哪有半个人影?再一回头,丁通宝已撒腿跑远。轻功不错,跑得倒还挺快。 李莫愁怒喝道:“哪里走!” 丁通宝头也不回地道:“你敢杀我,丁大哥和我陈姐姐不会放过你。” 李莫愁冷笑道:“今日你死在这里怕也无人知道,等他们找到你,尸身早喂了山下的狼了。” 丁通宝叫道:“胡说八道,此处没狼!” 李莫愁见他此时还能东拉西扯,心中好大不烦,加快追击上去,迎面却飞来一支火把。李莫愁急忙闪头避过,火把落地,继续向前追去,却不见了丁通宝人影。 那小子瞧着没这么大的本事,难道竟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李莫愁心中大奇,不由停下脚步,四周打量。此时就在她脚边不远的花丛里,丁通宝紧紧捂着口鼻,心已快从腔子里跳出来。原来他方才知李莫愁越追越近,心下一急,猛将火把掷出,然后扑身就地一滚藏入花丛。火光晃眼,待得片刻李莫愁视线恢复,自然再看不见通宝人影。 李莫愁拾起火把,向他藏身之处走来。丁通宝见她竟不向前追去,心中叫苦。眼看李莫愁越走越近,把心一横,跳将起来叫道:“小爷这四周都是情花,剧毒无比,有种你过来啊!” 通宝原以为至少能唬得她一时,谁知李莫愁涩然一笑,继而目露杀机,提剑刺来。原来一则此处花朵虽与情花相似,却并非情花。二来丁通宝不知李莫愁今日已中情花之毒,却正哪壶不开提了哪壶。 李莫愁恶狠狠地道:“本想饶你一命,这是你自找的!”通宝魂飞天外,睁大了眼睛,竟动也动不了了。眼看剑尖便要刺入胸前,斜刺里忽然迅疾飞来一物,叮的一声击在剑上。李莫愁虎口一震,只见两道人影掠至身前,却是陈九阴与慈恩。 丁通宝大喜叫道:“姐姐!”奔出花丛。 原来方才陈九阴与慈恩坐在树下说话,忽隐约听见有人呼救,急忙赶来,却正远远望见火光处李莫愁要杀通宝。陈九阴大惊,连发石子,总算救下丁通宝。急忙一瞧通宝身上,见他并未受伤,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瞪着李莫愁,知她今日已中了情花毒,冷冷道:“你还不滚!” 李莫愁目露恨意,却也深知敌不过对方,咬牙离开。 丁通宝忽然道:“且慢!” 李莫愁回过头,瞪着丁通宝。陈九阴也有些奇怪,不知他要干什么。 丁通宝走上两步道:“把我的火把还给我。” 陈九阴不由莞尔,李莫愁心中一气,将火把掷还,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丁通宝哈哈大笑,直到李莫愁走远。 陈九阴板起脸,道:“行了,别笑了。” 丁通宝不再出声,仍笑吟吟地望着陈九阴,面上两个酒窝,极为可爱。慈恩看见通宝如今已长大成人,也是一笑,对陈九阴说道:“丫头,义父走了,你自己保重。” 陈九阴一呆,望向慈恩,纵有千般不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这一次我可知道你藏在哪了,我再去看你,你可不许走。” 慈恩点点头,缓步离去。丁通宝呆呆道:“老帮主……”不由跪在地上,向慈恩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陈九阴站在原地,良久,拎起丁通宝道:“行了,没出息的。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惹上李莫愁了,你小子知不知道你自己命有多大?” 丁通宝与她并肩而行,只是不住傻笑。陈九阴摇头道:“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被人追得抱头鼠窜,丢不丢人。” 通宝满不在乎道:“打不过还不跑,那才是傻子呢。” 陈九阴恨声道:“现在知道打不过了?从小我就让你好好练功,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丁通宝笑道:“我知道我命大,再说还有姐姐你救我呢。”说到这里,又轻轻叹了口气道:“自从你走了之后,再没人逼我练功了。”握着陈九阴的手道:“姐姐,我可想死你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也不来湘西看我?” 陈九阴见这孩子如今比自己都高,却还是小时候那副样子,总能让人对他生不起气来,也没好气地一笑道:“看你做什么,惹我生气么?” 丁通宝道:“姐姐,现在咱们沧海寨在湘西可了不得了,我跟你说……”他心眼伶俐,言语中竟偏生半个字也不提丁斩修,只是不住说着如今湘西的风物人情。 陈九阴见他说得兴高采烈,也不由微笑起来。但转念一想到此番事情还没了解,杨过情毒未解,谷中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笑容又渐渐凝结。丁通宝瞧着她沉默不语,声音也渐渐低下去,忽然轻声道:“姐姐,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陈九阴一怔,抬起头看着丁通宝,忽然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有个小徒弟了。你打听我徒儿做什么?” 丁通宝似有些心虚道:“她……我是好心告诉你一声,她现在和那些人一起被老夫人关在大厅里。” 陈九阴吃了一惊,自己只顾着与义父说话,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厅上情况如何。听说完颜萍被关在厅里,心中一急,快步向大厅走去。 谁知二人到了厅前,只见一片灯火通明,厅门竟已开了。一众人站在厅内,只听见裘千尺道:“郭夫人,咱二人虽是女流,但行事慷慨有信,当胜须眉。你挺身受我三钉,我十分佩服,解药便可给你。我若少待有事,仍盼各位援手。” 陈九阴吃了一惊,不知裘千尺怎地突然之间如此通情达理。环视厅上,杨过与小龙女却仍没回来。此时众人均瞧着中央,也无多少人注意陈九阴与丁通宝二人进来,完颜萍原站在人后,见陈九阴回来,面上一喜,低低唤道:“师父!”走到陈九阴身边。 陈九阴轻轻拍了拍她手,低声问道:“萍儿,这怎么回事?” 完颜萍道:“郭夫人好厉害,方才她与这老太婆说好,不避不让受她三钉,她便为杨大哥交出解药。” “有这等事?”陈九阴一奇,终归觉得裘千尺不能这般好生将解药交出。但事实就在眼前,只见裘千尺果真吩咐了女儿绿萼,当众从大厅青砖之下取了解药出来。陈九阴游目四顾,只见丁斩修站在裘千尺身旁,目光望着绿萼,神情似有疑虑。绿萼弯下身子,伸手在砖下一掏,取出瓷瓶起身。丁斩修亦抬起目光,视线陡然与陈九阴相触。 陈九阴心中一跳,移开目光,但见公孙绿萼双手捧着瓷瓶走向黄蓉,黄蓉正要伸手去接,突然屋顶喀拉一声大响,灰土飞扬之间一人从空跃落,挟手将绿萼手中瓷瓶夺去。 绿萼叫道:“爹爹!” 夺药之人正是公孙止。公孙止早知此处高手云集,毫不停留,抢了瓷瓶,竟夺路便逃。事发突然,众人不由都是一呆。 丁斩修最先喝道:“公孙止!”身形一动,抢向中央。几乎与此同时,门外一人挺玄铁重剑昂首直入,正是杨过。此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公孙止一惊之下,双足一点,腾身而起,便要从来时屋顶洞中穿出。身子甫起,黄蓉又已抢过竹棒跟着跃高,往他腿上缠去。 公孙绿萼急得快要落下泪来,丁斩修面色微变,望了先前藏绝情丹的青石板下一眼,见绿萼如此紧张的模样,恍然明白她果真还是拿了真药出来,心中大恨。 裘千尺喝道:“老贼!”呼的一声,一枚枣核钉往公孙止小腹上射去。公孙止早有提防,挥刀格开铁钉,第二枚枣核钉又从斜刺里射到。 岂知裘千尺这一钉竟不是射向公孙止,准头却对住了黄蓉。这一下其变横生,连黄蓉也万万料想不到,挥棒格挡,竹棒脱手掉落。公孙止横刀砍向黄蓉,杨过玄铁剑疾指,一股劲风直掠出去,竟将公孙止金刀逼得荡开三尺。 绿萼道:“爹爹,你要害死女儿,去讨好一个全不相干的女子。女儿是你亲生,你要我死,女儿不敢违抗。但你手中的绝情丹,是妈妈答应了给旁人的,你还给我吧!” 旁人听公孙绿萼言语之间大有隐情,不由纷纷向公孙止看去。公孙止面色大变,道:“什……什么,你胡说什么?” 绿萼神情凄然,方要说话。丁斩修心念一转,忽然朗声笑道:“公孙止,你若真想寻死,就只管用你手中的□□去讨好那个女子罢。”此言一出,厅上众人不由又是一惊,齐齐望向丁斩修。 裘千尺叫道:“修儿,你说什么?” 丁斩修并没理会,俯身竟又从裘千尺面前第五块青砖之下掏出一个小瓶,轻描淡写地对公孙绿萼道:“傻妹子,那日姑姑让我帮她藏这两份解药,的确未告诉我真假。所以你大哥我留了个主意,放的时候随手将那两个瓷瓶,换了个位置。” 他此话虽是对着绿萼说的,但在场众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相顾惊疑。黄蓉察言观色,难辨真伪,几乎也要信以为真。便似陈九阴与通宝这般了解丁斩修的人,一时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裘千尺怒道:“我亲眼看着你放下去的,你如何瞒我?” 丁斩修心中一沉,却微笑道:“好姑姑,这种事我有的是机会,难道非要在你眼皮底下动手脚,不会去了再回来么?”他深知裘千尺性子霸道暴躁,一听说自己竟也悖逆于她,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拆台。若说自己是在她面前换药,便等于骂她老眼昏花,她非争究到底不可。此时若给她打岔拆穿,绿萼的情花毒可没指望了。但如此一来前后言语便有漏洞,稍有停滞便恐让公孙止思索明白,当下毫不停留,已走到杨过面前,傲然道:“我姑姑让萼儿拿西首的假药给你,我这妹妹死心眼,却拿了真药给你小子救命。她们不知两瓶解药已经颠倒,实则这瓶才是真的。咱们姓裘的言而有信,解药给你,这便服了吧,只当我妹子瞎了眼睛。” 他说得神情自若,对杨过颇有敌意,却果瞧都不再瞧公孙止一眼,当真不理他是来是去,竟似全不将他抢走那瓶“假药”放在心上。公孙绿萼之前的着急全是真情,若直说解药有假难免令人不信。此时他三言两语便将绿萼先前的情急摘了个干净,令人以为连绿萼也被蒙在鼓里。她自以为取给杨过的是真药,是以之前着急自然全是发自真心。如今表妹绿萼中毒,丁斩修无论如何要得回那半枚灵丹替她救命。此间高手虽多,但解药已在公孙止怀中,若硬生抢夺,即便将他杀死,万一让他临死之前将药毁去,绿萼便没救了。此时他不容人多想,只在用言语激杨过吃药,差一步便可将真药骗回手中。 小龙女已将解药接去,丁斩修见杨过似有怀疑,道:“怎么?你怕这一份是假药么?”冷冷一笑,转头对绿萼道:“你看见了吗?你对他情深义重,他根本却不信你。”说着摇了摇头,缓缓退开。 丁斩修这几句话中极为轻蔑,杨过此时虽已不是昔日的偏激少年,可同为男子,受此轻视,心中傲意横生,道:“我不信你,但信绿萼姑娘。”一把自小龙女手中拿住瓷瓶,拔开瓶塞将解药倒出,眼看便要放入口中。 公孙止与丁斩修已交手数次,均铩羽而归,绝情谷被老妻霸占,始终不得夺回祖业。他与丁斩修势如水火,本也将信将疑。虽也疑心事情有假,但此时眼睁睁瞧着世上仅存的半枚“绝情丹”便要被杨过吞入肚子,终是一急,下意识去摸怀中瓷瓶。绿萼却叫道:“杨大哥别吃!”扑到杨过面前夺药。 原来公孙绿萼最初听闻,心中也是一阵惊疑,被丁斩修骗过。但随即想了明白,此间只有丁斩修与裘千尺知道自己身中情花毒,他定是在设法骗回解药。纵使父亲没有上当,再去硬抢也不迟。丁斩修本就看杨过不顺眼,自然不将他的生死放在心上,她却不能冒这个险。常言道关心则乱,其实只消稍晚一刻公孙止便会中计,然她用情至深,在这生死关头,终究还是牺牲了自己。 杨过一怔,动作不由微顿。公孙止却忽然明白丁斩修所言根本是虚,左手前伸,闪电般扣住绿萼脉门。 丁斩修怕引公孙止警惕,是以退开两步,实则已在暗暗蓄势,待公孙止去摸解药便一跃而起。此时事情被绿萼打乱,厅上诸人无不吃了一惊。裘千尺两枚枣核已喷到唇边,千钧一发之际,突见变生不测,急忙侧头向旁射出,两名绿衣弟子登时毙命。 公孙止挟持绿萼,缓缓后退,狞然笑道:“谁敢拦我?” 丁斩修咬牙道:“公孙止,你莫要妄动。”面上虽依然镇定,手心不由也有些冷汗。 公孙止用绿萼身子挡在身前,厅中虽高手环伺,唯恐伤及绿萼,一时竟也不敢冒然出手。绿萼动弹不得,被父亲提着后退,陡然见到杨过让开去路,眼中满怀关切之情。见他为了自己,宁可不要解药,心中又酸又慰。想到如今众人受父亲威胁,若让他逃了出去,解药再难追回。况且自己身中情毒,只要自己还活着,即便追回解药,丁斩修也誓不可能将解药给杨过。想到此处,凄然望了杨过一眼。 杨过瞧她目光之中大有诀别之意,心中大骇,手中已提起剑来。绿萼霍然转头,额头撞向公孙止挺起的黑剑,登时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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