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豫醒了,确切说是被冻醒的。

恢复意识的同时,头痛猛然袭来,仿佛有块儿巨石压在脑仁儿上面,疼得他睁不开眼。

等那一阵剧痛感过去,他才缓缓睁眼,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土山坡上,周遭一片死寂,目力所及,只有茫茫荒草,干枯没有生气。

触目的陌生场景,让他心底涌出一股巨大恐慌,因为在他记忆中,他本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才对。

发生了什么?谁把我扔在这里?他冷得缩成一团,努力深挖记忆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到半点儿头绪。

他忽然想起什么,全身衣服乱摸,终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幸好身上还带着手机,属于方杨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映出模糊的五官轮廓。

面部自动解锁,童豫心下一凉。打开相机自拍,屏幕上出现的仍是那一张陌生的脸,年轻英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垂头丧气,难掩失望。虽然他已经认命,但离奇出现在这里,让他不由得重新燃起希望,希望奇迹会发生,自己再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去。

这时他才发现左脚的鞋子也不知哪里去了。

他怔怔坐了许久,才收拾心神,极目远眺,不知道该往哪里走。随即想到了手机,打开地图,发现自己的位置在海庆郊区的一个叫百丈丘的地方。辨清方向,朝最近的公路走去。

朝下坡方向走了大概一公里,意外发现自己丢失的那只鞋。童豫穿上鞋,回身望去,心想看来自己应该是朝上坡的方向去。

过路车不肯停车搭载路人,童豫站在路中央,才厚着脸皮硬拦下一辆大货车。车上是对中年夫妻,面相老实,极不情愿放他上来。

他在近海庆市区下的车,临走前扫给女人两百块,花的当然不是自己的钱,他把这笔账默默记在心里。

随后打车回南惠,11:30到达小区,心里那张账单上又多了一百二十。

童豫在楼下看见了那只癞皮狗,它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直勾勾盯着他看,好像认识他似的。

难道是熟悉自己身上的气息?童豫自嘲苦笑,进电梯按下6键。

家里大门开着,屋里传来妻子孟凡的抽泣声,童豫一急,正要进去,忽然想到自己的模样,不觉放慢脚步。

“孟女士,你先别哭,我们过来,只是想找你了解下情况,没有别的意思。”一个女人尝试安慰她。

孟凡的哭声减小,轻声说道:“没有,从前天出去后,他就没再回来。”

“真没有吗,你好好想清楚,我们调了车祸现场附近的监控,那场车祸你丈夫全责,可我们在车祸现场找到了其他人,唯独没有你丈夫。”他的意思似乎童豫躲了起来。

“江警官,请你注意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女人表达了不满,甚至说有些生气。

孟凡几乎带着乞求的口吻,“请你们相信我,他真的没回来过,她顿了顿,无力说道:“不管是不是我老公全责,我都希望他回来。”

童豫再忍不住,在门上象征性敲了两下,踏步走了进来。

屋内四人,孟凡坐在沙发上,对面小凳子上坐着一年轻的短发女人,旁边一瘦瘦女人低头盯着记录本。一中年男人在屋内来回踱步。

听见门响,四人齐齐望向门口,在瞧清楚来人样貌后,短发女人愕然站了起来。

“方扬?你怎么来了?”短发女人居然认识他。

原来这副皮囊的主人叫方扬,童豫默默记下,没有急着回应。

江严趁机给孟凡施压,“这位方先生就是车祸受害者一方,无缘无故被你丈夫——”

“江警官,你到底想干什么?”童豫毫不留情打断他,“发生了交通事故,谁都不想的好吗,何况当时开车的是他老公,跟她有什么关系?”

江严面无表情,直直望着童豫,不,应该说是方扬,好一会儿才道:“对,你说的很对。方先生来干什么?”

“我没事,只是过来看看。”方扬随口一答,又道:“事发时我在现场,江警官如果有什么疑问,不妨直接问我,我不介意回答你的问题。”

江严笑了笑,道:“我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只是你昏迷不醒,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着冲短发女人丢了个眼色,意思似在询问我可以问他了吧?

在得到默许后,江严走过去,“屋里有些沉闷,走,外边儿聊聊。”

两人来到天台,江严递了根烟过去,“好些了吗?”见方扬既不接烟,也不说话,自顾笑了笑,“没必要这么严肃紧张吧。”

“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吧,”他在语言和情绪上替妻子孟凡报仇回击,虽然也知道这点儿攻击对眼前这人不会有什么卵用。

江严悠悠吐着烟,好一会儿才道:“可以聊聊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吗?你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和交通事故有关?”

“没关系,不过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交通警察。”

“既然无关,算是私人问题,我必须要回答吗?”

“呵呵,你可以不回答,”他重新夹出一支烟,对着烟头点上,深吸一大口,“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抗拒,知道吗,这些问题我完全可以不问的。”

“你已经知道答案?”

江严摇摇头,“肯定不知道嘛,我的意思是,没人真心关心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我。”

“所以你是处于个人立场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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