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身体受到的压制消失了，煎熬的痛苦也随之而去。眼皮却格外沉重，唐帅奋力睁眼，勉强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白乎乎的影子，晃来晃去，一时还看不真切。
鬼压床？慑于压制带来的恐惧，唐帅本能要坐起来。一个白影凑过来，声音缥缈的像是从远方传来，“喂，你受伤了，很虚弱，不要勉强，先躺着吧，”跟着一股压力从肩头袭来，要把他摁下去。
妈的，又来？唐帅又惊又怒，伸手将他猛地一推，挣扎着便要坐起来。
“哎哟，快摁住他。”声音吃痛，一下子距自己远了不少。
唐帅觉得被什么牢牢箍住脖颈，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同时一声音在耳旁狂喷热气，“你——还——很——虚——弱——，躺——下——”说话间，他感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迅速变多、变强，它们正在不惜一切代价要自己躺下。
唐帅愈发慌怕，拳捶腿踢，手推脚蹬，全力反抗，拼命挣扎。只听得“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
“喂喂，又不是要制服坏蛋，别往死里摁他了，这小子牛精附体，壮得很，一点儿也不虚弱。”一个嘶哑的声音沉沉说道。
加在身上的力量陡然消失，唐帅终于坐了起来，眼睛慢慢适应过来，看见一张刻着沧桑的瘦脸。
瘦脸拍拍唐帅，“怎么样，好些了吗？能走不？”看到唐帅点头后，示意他跟过来。
唐帅看见自己乘坐的桑塔纳像个乌龟一样仰躺着，“衣衫不整”，和它相撞的那辆黑色轿车只是伤了屁股，脸有些擦伤，显得体面多了。
唐帅看见两个医护人员担着汪廷浩上了救护车，人似乎还昏迷着，他喊了声浩哥，快步追上前，却被医护人员拦了下，告诉他不能靠近。
“来来，这边，”瘦脸再次招呼他，唐帅无奈跟他上了辆警车，车上有个身着正装的短发美女，点头示意他坐下。
“名字。”瘦脸打量着他。
“唐帅，你应该不是交通警察吧？”
“怎么说？”瘦脸从怀里摸出包烟，忽然想起什么，略显尴尬地看向短发美女。
短发美女礼貌性地淡淡一笑，“我没关系。”
“气质不像，”在唐帅的印象里，交通警察气色似乎要红润些，不像眼前的瘦脸，干瘪瘪的，跟个晒了一半的葡萄干似的。
“哟——”瘦脸笑笑，本已把支烟递了过去，又抬头在唐帅脸上瞥了一眼，“还是学生？”
“大学生。”
唐帅咂咂嘴伸手要接，瘦脸把烟抽回，转而塞进自己嘴里，啪嗒打火，猛吸一口，向一旁悠悠吐雾，眯着眼不知哪里摸了根棒棒糖出来，“大学生也是学生，换这个吧。”
“多大了？”
“23了，”唐帅棒棒糖往前送了送，“换个？”
“23也是这个，在哪里念书，快毕业了吧？”
“惠大。”
“哟，还不错，将来应该能有份不错的工作，”瘦脸弹了弹烟灰，“会开车吗？”
“才拿到驾照没多久，算会吧。”唐帅觉得他终于转上正题了。
“嗯，”瘦脸微一沉默，“这起事故你怎么看？”
唐帅直言不讳，“莫名其妙，透着奇怪。”
瘦脸瞧了短发美女一眼，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唐帅一面回忆，一面说道：“当时那辆黑车从后面超车上来，跟着我们的车突然提速，然后撞在黑车尾部，两辆车一起翻滚出去。”
瘦脸淡淡道：“听着就是寻常的追尾事故，也没什么奇怪。”
唐帅摇摇头，“两车相撞前，我们车上的师傅好像丢了魂儿似的，我朋友怎么喊都喊不应，而且当时外面在打雷，雷也透着邪乎。”对于自己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唐帅选择避而不谈。
“丢了魂儿？”瘦脸嘀咕一声，沉吟不语。
“应该说是疲劳驾驶吧，许多长途司机都会犯的毛病，疲劳驾驶是造成交通事故的重要原因之一。”短发美女向唐帅解释。
瘦脸用拇指、食指撮着仅剩的烟头，神情透着古怪。
“上高速才开了半个小时，应该不至于就疲劳了吧？”唐帅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短发美女停笔，想了想，“事故发生时间在下午两点左右，正是人容易犯困的时候，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还可以这样解释？唐帅不由得一愣，扭头看向瘦脸，他正呆呆望着窗外。
直觉告诉唐帅，这一男一女不是一路人。
瘦脸重新点了支烟，舔舔发干的嘴唇，忽然道：“你们车上那个司机，你熟吗？”
“不熟，我朋友喊的网约车，童师傅。”
“事故发生后你见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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