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师最近管他管得特别严,他没有时间溜出去,文御也不召裴靖去东宫,他见不到裴靖,顿觉日子十分难熬。
裴靖正在玩宁宴新打的一套青玉九连环,听见对方这般问不禁有些疑惑,“没有吧?”
文御与她有君臣之分,怎可能吵得起来,若非要说生气,也是文御生她的气,她与文御无冤无仇的,哪来的气可生。
“那你为何不来东宫了?”宁宴有点委屈,像一只无助的小狗似的蹭到裴靖身边贴住她,将她冰凉的双手揣进怀里,用貂裘的毛毛紧紧捂住,“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来找我,你可真薄情!”
若非宫观里的那些小道士没有一个长得比奚迟好看,他都要怀疑裴靖是不是被小道士们把魂勾走了。
裴靖翻了个白眼,“我是陛下的太微,又不是殿下的太微,我总去东宫做什么?”
她本就不想跟文御扯上关系,现在的情况正合她心意。
宁宴气得脑袋突突地疼,“来东宫见我呀,你都不想见我吗?文禾那小丫头片子天天找你闲扯,还拿你的斗篷擦鼻涕,你不烦她吗?你来我这儿便不必陪她解闷儿了!”
文禾一哭便流鼻涕,一流鼻涕便揪裴靖的斗篷擦鼻涕,裴靖耳朵里听着小公主跟某某同窗的爱恨情仇,斗篷上印着小公主那些爱恨情仇的痕迹。
她刚想跟宁宴说这个,正好对方提出来了,便顺势让宁宴管管文禾,不要再揪她衣裳擦鼻涕,每次尚服局女官来送取衣裳时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像是在怀疑她有何不良习惯似的。
“你太抬举我了,她能听我的?她连表哥的话都不听!”宁宴想听的不是文禾,他努力暗示裴靖说点他想听的,“哎呀,你不要管她,管管我!”
“我去找过你,可你不在,想是天黑之后回营了。”裴靖去东宫找过宁宴,还不止一次,但每次人都不在,这可不能怪她。
宁宴闻言眼中登时大亮,“当真来找过我?”
“还能骗你不成?”
“我每天都在等你,可每天都等不到你,便回营寻阿迟了。”宁宴嘴角高高翘起来,“那我以后晚上不回来了,你常常来找我吧!”
裴靖犹豫了一下,“可能不太……”
“不、不用留下过夜!”话一说完,不等裴靖作出反应,宁宴自己先红了脸,他攥着裴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捏着,低着头期期艾艾地小声道,“其实过夜也行,我睡地上也行,我睡哪儿都行……”
“我是想说我不一定有时间每天都去找你。”
裴靖有多少私人时间可供支配完全取决于文城和奚迟,文城夜里歇得早她便歇得早,文城歇得晚她便得陪到晚,若奚迟去找她,那她一整晚都没有时间。
“啊,原来是这、这样吗?”宁宴失望之余,一双拳头攥得梆硬。
想他一直畏于道门清净之地不敢夜间去找裴靖,生怕忍不住做出些不太清净的事,可没想到竟有人如此厚颜无耻,见缝插针地往上凑,他就知道奚迟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像个人!
宁宴悲愤交加,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老实巴交果然要吃亏!
见宁宴失落得像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裴靖连忙答应他有时间一定会去东宫找他,宽慰了好半天才勉强把人哄好。
唉,年纪轻轻便得独自拉扯两个孩子,我的命比夏正的药还苦!
裴靖托腮看着宁宴,在心里直叹气。
未几,奚迟终于脱身,趴在窗外喊裴靖回房休息。
宁宴跳起来关上窗,奚迟贱兮兮地趴在门缝上提醒他说“距离你的及冠生辰还有八个月零十二天又一个半时辰哟”,宁宴瞬间哑火,不情不愿地放裴靖离开,一夜孤枕难眠。
翌日,元旦大朝,乃新帝三清元年第一次大朝会,百官僚属朝服加身,峨冠博带容正神雅,宁宴那般跳脱之人在华服映衬下都多了几分稳重沉着。
众人齐齐跪拜,高呼万岁,隆隆响彻天际。
面对如此隆重恢宏的场面,裴靖心里那股大逆不道的冲动再度涌现,她悄悄打量着描龙绘凤的暗金帝座,很想知道坐在上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会心潮澎拜,还是会感到高处不胜寒?
文城并未察觉到身旁太微的悖逆心思,他神态萎靡地靠着座背,听门下侍中宣布“有制”——先帝谥为顺帝,元妃栾氏追封顺献皇后。册封承徽王氏为皇后,追封元妃沈氏为献皇后,册封生母李氏为太后,子御为太子,媳李氏为太子妃……一应择吉日受封,文武百官论功行赏。
闻制,外戚一派神色生异,一则不满意小姓出身的王皇后,不过王皇后老实木讷,仅育一女,无甚实力,暂且不足为惧,二则不满意凉国侯宁宴的封赏,此为大患,不得不争论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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