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比囷更大,一座拥有重檐的两层仓房,面阔五间,上下两层之间设有简单的平坐,门前有台阶,仓底高出地面不少,避免粟仓里的粟米受潮。

夯筑房基,长约一百多步。

郭解看着长约一百多米的巨大粟仓,心绪越发急躁,不想引来官寺的士卒,更不想自己用来买爵赎罪的粟米被人付之一炬。

“你应当听说过我郭解重信义的名声。”

郭解沉声道:“今晚过来,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敢在天子脚下的长安杀人,只是和手底下的兄弟们求一场富贵,若是放下手里的刀剑束手就擒,今夜放你离去。”

四下无人。

即便做了言而无信的事谁又能知晓?

凡事最忌讳斩草不除根。

原黥杀定了!

郭解重信义的名声,曾经因为信义两个字放过杀了甥子的仇人,就像当初哄骗原菟引颈受戮,也让原黥迟疑不定起来。

原黥心道:我和郭解并无杀害血亲的大仇,杀害甥子的人都能饶恕,何况是一个毫无仇怨的人,此外,是郭解杀了我的族人,他与我有仇,不是我与他结仇。

只是......

原黥犹豫再三,沉声道:“你需告社,只有立下誓言,方能信得过你所说的放我离去。”

凡生产、征伐、灾异均要告社。

告祠社公,将以祈福。

信奉鬼神的西汉,没有人胆敢违背告社的誓言。

郭解心里哑然失笑,别说告社,即便是指着洛水发誓,照样不耽误他枭首原黥,反正光武帝刘秀用天子身份背书的洛水盟誓,被司马氏变成了指着洛水放屁。

今夜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杀了便杀了。

郭解正要起誓告社,敏锐的发现一丝不对,原黥的视线时不时瞧向粟仓的柱础石,粟仓内似是埋伏了一伙蹶张士。

粟仓的夯筑地面上,排列着整齐有序的柱础石,垫在梁柱下面的坚硬石头,支撑仓房的地板,础石上有圆木抬高粟仓的地基。

一轮皎月下,依稀看到上层倒粟米的小门,闪过一丝弓弩的箭镞黑亮光泽。

粟仓建有斜坡楼梯,贮藏粟米时,循梯登上粟仓的上层,从上层的小门朝着仓内倒入粟米,出米口是下面的大门,平时用木板封堵。

上层的小门闪着熟铁的黑亮光泽。

多半有人躲在粟仓内,等着郭解跪拜社土,祭告社公,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便会立即射出手里的弓弩。

原黥等待了一刻,始终不见郭解跪拜社土,急切的说道:“距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尽快告社,你我各自离去,往后再无任何瓜葛,好歹也是一县豪侠,磨磨蹭蹭颇为不爽利。”

郭解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仓房入口的闺门附近,不再着急杀人,静静等着张骞杀光所有的原氏族人,带着绛服游侠儿过来围困原黥。

相比较一仓的粟米,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若是放火烧仓,引起长安官寺的官吏赶过来,只能用闾里走过,带着亭卒救火当做借口。

可惜了一仓的粟米。

原黥见他不上当,皱了皱眉,便不再催促,也是站在仓房的院子内静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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