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仅在一念思量。

索命阎王不过闭了一下眼,三大堂主便抓住时机、分三路包抄袭来。

索命阎王用龙泉剑从容挥挡,怎奈司徒胜、韩风与纪云攻势已成,把索命阎王围在中央快速转动,走马灯似地边绕边打,只打得眼花缭乱、鬼哭神嚎。

外围的弟子看场中蓝、红、紫、白四种剑光飞舞,五彩纷繁、剑鸣不断,一时也不敢插手进去。

然而仅仅对付配合默契的三大堂主也够索命阎王受的。

须知三位堂主出生入死多年,三人合力又怕过谁?

莫说眼前这假阎王,就算是真阎王来了,三兄弟也有信心让他掉层皮回去!

足足半时辰过去,索命阎王被三大堂主紧逼,纵有高超身法也无施展余地,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约莫三四十合后,索命阎王左臂已被火剑灼黑,右肩也被清霜剑冻伤,后背还被紫电剑划了一道焦黑口子,另一些细小伤口自不必多言。

但令人惊讶的是,索命阎王仿佛不知痛为何物,被剑伤到连哼都不哼一声,热血挥洒,眼中凶光未淡,以至于打着打着,三位堂主竟有了那么一丝丝心怯。

三兄弟心神不宁,见索命阎王行动迟滞不少,估摸着他撑不过数合了,于是三人同时持剑向索命阎王的喉、心、腹刺去,三剑只要有一剑刺中,这魔头便必死无疑!

正当三兄弟满以为此战即将分出胜负时,索命阎王却是一声怒喝,全身陡然发出青绿色淡淡真气,真气萦绕恍如洞天云雾,身上的伤痕也逐渐愈合。

这时,外圈弟子中有个嗓音低沉的人喊了一声:“小心,那是蜀山派的玄元真气!”

三位堂主被突如其来的异变给惊到,手底略为迟滞,而索命阎王却似恢复几分神采,猛然使出一式横扫千军,当当便将三柄剑一把扫开!

三大堂主竟无一人能够与索命阎王的强横内力所抗衡,被那真气掀起的风逼退三两步,皆是一脸诧异。

索命阎王见三人被逼退,倒也放松下来,左手从腰间取下酒袋,把袋里的酒直往口里灌,颈上的喉结一起一伏,等到喝得黑面微红时,他一抹嘴巴,甩头吼道:“喝!痛快!”

吼完之后,他才用冷峻如电的目光望向四周之人,剑指他们放声怒道:“你们这群龌龊之徒,串通玉泉用卑劣手法把我骗来,不过就是想要我的命嘛?今天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你们替我陪葬!哈哈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无奈和自嘲,在鸣剑堂众人耳中却是无比地凄凉。

只是他这么说话,并不会让鸣剑堂众人有任何同情之心,反而会助长鸣剑堂众人的气焰。

众人之中,惟有韩风觉得不太对劲,他觉得玉泉之所以能把索命阎王骗来鸣剑堂,或许,另有隐情?

韩风略作思考,终于道:“魔头,看来你所修真气果是蜀山玄元真气无二,只不知,你和蜀山到底有什么关系?蜀山乃天下仙派之首,正气浩然,又如何会把这门真气传给了你?”

蜀山派与昆仑八派、崆峒派、蓬莱仙岛、天山派等皆为修仙之派,这些修仙门派素来与世隔绝,除极少部分修仙者下山平妖外,与武林倒是接触很少。

况且练个武功三五年或有小成,而修炼仙法若无天资、修炼数十年还打不过一个武林小辈,偶尔能在江湖上看到个修炼几十年真气的老者,死于年轻人乱刀之下。

最有名的当属龙虎山上任掌门通玄大法师的关门弟子刘卫城。

这刘卫城五十岁才上龙虎山修仙,没上龙虎山之前就经常夸耀龙虎山创派祖师张天师功盖千秋、福泽万代,龙虎山当属人间第一仙派,蜀山派还要往后排排。

待刘卫城上得山来时,作为张家一脉单传的通玄大法师自然甚喜,便作为关门弟子把他收了,悉心传授混元一气功,希望刘卫城修炼有成、下山传道,为龙虎山广积香火。

刘卫城修炼了足足四十载,近乎与世隔绝,彼时,通玄大法师也已得道飞升,刘卫城觉得时机到了,他与几位师兄一道推举大师兄来做掌门,而后决意下山去宣扬龙虎山之道义。

下山以后,刘卫城感觉世道变得很快,从前认识的人都已去世,偶尔碰到一两个相识的古稀老人,那都是自己晚辈,刘卫城不禁唏嘘。

到了荆州地界,刘卫城遇上一伙巨鲲帮门人正持刀抢劫民女,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上去施展混元一气功,打倒了其中一个巨鲲帮门人,而后正待报出龙虎山通玄大法师关门弟子的名号。

还没说完,就挨了巨鲲帮门人迎面一刀,被这一刀砍得满头都是血!

巨鲲帮门人既不尊老、也不爱幼,本来还差点被这仙气飘飘的刘卫城唬住,眼见他血流满面、黔驴技穷,便一拥而上,把他活活给砍死了。

巨鲲帮砍死刘卫城后,不仅不觉得过分,反而洋洋得意,四处宣传。

此事一度沦为仙家道派的笑柄,龙虎山掌门大师兄也觉得刘卫城丢脸,专心和其余师弟继续修道,竟没有去给小师弟报仇,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

作为仙派之人,也不能过于着相。

因此,在武林人士的眼里,光修炼真气而不练刀剑拳脚,只是让自己看上去道风仙骨、虚有其表,就是个笑话!

索命阎王和这刘卫城却不一样,他把玄元真气的修炼作为辅助,以气疗体,主攻剑法、掌法和各门武学,这才使得他闻名江湖。

须知,蜀山派奉太上老君为无上尊神,故取“太上玄元皇帝”①的“玄元”二字作为炼气心经,曰《玄元心经》。

传说这种真气修炼到上层可根据个人天资而延年益寿、愈体疗伤。

不过,《玄元心经》是门内密修、几乎从不外传,即便偷来秘笈,若无蜀山高人指引也难以入门,所以武林当中只有索命阎王会这门心法。

索命阎王不屑地对韩风道:“怎么?你眼馋?”

韩风倒不至于眼馋,他认为不管能不能帮助鸣剑堂弄到《玄元心经》,大敌当前,还是应该先制服这魔头。

而江湖传闻玄元真气以气疗体、恢复甚快,久持之下反而对索命阎王有利。

沉思片刻,韩风分别看向大哥、三弟,大哥、三弟也朝他微微点头,似乎三人又想到了一块:

此战必须尽快决出胜负!

于是,三人提剑朝索命阎王围来,与此同时,外围的鸣剑堂弟子也纷纷动了,看势想把索命阎王一举消灭!

众人气势汹汹围上跟前,索命阎王临危不惧,张狂大笑,黝黑脸上满是悲凉与不屑,虽有真气治愈身躯,可被缠斗了许久也不免觉得疲惫。

包围圈逐渐缩小,剑鸣和打杀声却在不断增大,战况越演越烈,索命阎王身上大小伤口已不计其数,鲜血染满衣襟,而鸣剑堂这边也死伤了十数名弟子,双方都不讨好。

再说韩夜自药堂拿了药,立马就绕道给母亲送去,待母亲状态平复躺下休息后,无事可做的他又觉得无聊了,去叫妹妹发现妹妹已不在房里,找云梦呢又担心被常叔给撵出来,于是他萌生了一个最不该萌生的念头——去看打架。

“三叔他们到底打赢索命阎王没有?”

韩夜在家门外走来走去,踟蹰不定,踢了一脚地面上的石子,皱眉嘀咕道:“唉,太没意思了,我就去瞧一眼吧,瞧一眼就回来。”

韩夜成功说服了自己,握紧小拳头笑道:“好!决定了!我要好好观察他们打架,说不定我学到了什么以后就不会被纪文龙那坏蛋欺负了。”

于是,韩夜满怀信心地赶过去凑热闹,但当他来到空地旁,看到那满地的鲜血、断手残肢和痛苦中挣扎的人时,立马便后悔起来。

夏风伴着血腥气扑鼻而来,吹得他几欲呕吐,心底油然生出许多恶寒。

“我……我还是回去算了。”

韩夜微颤着转身返家而去,却未注意到战斗阵地已不知不觉往这边移来,人群离他仅三四丈之遥。

索命阎王以一敌百、愈战愈勇,一味朝着东方突围,鸣剑堂门人气势渐衰但仍不愿放弃擒杀索命阎王的机会,只好跟着索命阎王将包围圈东移,索命阎王满脸不屑,一面拆挡三大堂主招数一面狂笑道:“司徒胜,我受邀请来这里杀了这么多人,又没问你们要酬金,看来你们得感谢我了。”

司徒胜等三人受此话挑衅,可谓火冒三丈,这时,人群里又响起之前某个低沉声音:“索命阎王,那就送你一掌作为感谢吧!”

索命阎王闻言一惊,但他正与几大高手对阵,再无余力应对此人,只见一道黑影从外圈众多弟子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打向索命阎王胸口。

索命阎王自恃有玄元真气护体,一剑拨开司徒胜的紫电,单手护在胸前,怎料黑影此掌力如千钧,砰然一声轰在索命阎王身上,骨裂之声隐约响起时,索命阎王被打退两丈之远,身子都站不稳来!

黑影一击得手,终在司徒胜身旁落定身姿,众人定睛一看,此人不正是玉泉道长吗?

索命阎王万料不到玉泉竟然潜伏在众人当中多时,他的自信心瞬间崩溃,吐出一口鲜血,把一对招子望向玉泉,目光里带着愤恨和诧异,只从嘴里挤出二字:“师、伯?”

司徒胜见玉泉终于现身,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而玉泉则是捻须仰颈,傲慢地道:“似乎认错人了吧?贫道说是你师伯,你便相信?真不知道被你杀死的那些冤魂有多么愚蠢。”

“哈哈哈!”纪云更是嘲笑道:“魔头啊魔头,实话就告诉你,玉泉道长早年确在蜀山修行过,但学艺不深,为了抓住你这只狐狸,不冒充一下别人怕你不上钩啊。”

“我不信!”

索命阎王的黑脸上满是绝望,他冲玉泉道:“师伯,那天你找到我,凭你的修为完全可以当场杀了我,为什么要骗我来此?还有,你对我说我师父的事情,说得有如亲身经历一般,你一定是我师伯!”

“这家伙知道打不过,开始抱大腿了!”

“还以为多有骨气呢,笑死我了!哈哈哈!”

鸣剑堂众人闻言哄然大笑,惟有韩风一脸阴郁看着玉泉,似乎在想些什么。

纪云不屑道:“哼,魔头,还以为你是多么聪明的人,原来也就是个草包。”

司徒胜亦颔首道:“是的,阎王兄,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你师父是谁我不知道,但凭着玉泉道长的本事,要收集这些消息并不难,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动手杀你……索命阎王上门狂妄屠杀,鸣剑堂众侠奋力除魔,维护武林正道,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名正言顺。”

玉泉将三角眼微微合上,和煦笑道:“索命阎王太抬举贫道了,贫道若是真能那么轻松杀你,早就替武林除害了,至于你师父长空的事情,全天下知道的人没有一万怕也有八千吧?”

“就是!”纪云赶紧附和道:“玉泉道长助我等良多,他只愿做个帷幕,要不是你太难对付,他何至于亲自出马?”

索命阎王不想再做争辩,万念俱灰之际,心底却闪起一个念头:“我不能死在这里!绝不!”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