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锋照常坐校车上学，不同的是今天身边跟了只白裙子的张羽蝶。张家今天就会搬进回龙小区，所以昨天晚上宋嘉怡带着张羽蝶睡在了陈宅客房。小丫头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今天上午是被宋嘉怡硬拖起来的，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塞了个鸡蛋被送到了车站。
“滴”
刷了卡，陈锋没看到几个小老弟，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张羽蝶闭着眼睛摸到陈锋身边坐下便靠着他睡了。呼吸吐在车窗上，涂了一层白雾，太阳的光斑打在脸上有些燥热，陈锋端详着这个世界，灵气已经出现，看不见的改变是否也在悄然发生。
过了许久，车窗外的景物依旧没有变化，司机不停按着喇叭试图提醒前面的车赶紧动弹。陈锋跪坐在车窗上向外张望，周围的车都停在原地按喇叭，不时有交警和民警骑着摩托车来回穿梭，向车主解释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一位军官走进了校车，侧着身子低声向司机说着话，陈锋已进入体修第一境外练，感知器官受到强化，隐约地听到：“前面路口有只动物园里逃出来的老虎，正在实施抓捕，你们……”
随后戴着墨镜的司机恍然地笑了笑，同军官敬礼，军官回了一礼便下了车。窗外，几名交警指挥着车辆倒车调头，后方几个路口都统一调成了红灯。
倒车的过程中，陈锋见到许多带着枪管的直升机和战斗序列无人机从上空飞过，留下一阵阵破风声，不久便传来枪炮的轰鸣声，什么老虎要用武装直升机抓？
“0号身体数据良好，申请开启隔离舱进行实验。”
“这玩意不像是人啊。”
“注射了万分之三浓度的提取物后开始了异变，一开始还好，但是慢慢地就失去人性了。”
“其他一千个实验体呢？”
“大部分都直接爆体而亡了，只有二十个活了下来，其中只有97号实验体保持着本性，但也变得十分暴戾。”
“提取它的干细胞进行克隆，测试不同浓度、不同种类提取物的效果，我们离‘成神’越来越近了。”
……
“我看见一只白色的大－老虎扑到大卡车上，一下子就把车拍成两截，子弹打在它身上，就留下个黑印。”陈锋仰头看着张明踩着桌子居高临下说着早上的奇妙冒险。
“然后呢，然后呢？”姜媛梳了个单马尾，光洁的大额头对着张明，着急地追问。
“然后帽子叔叔就把我们赶走了。”张明忿忿不平地控诉。
“切--”小朋友们立即对“太监”行为表达了不满。
“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就像之前那条坠龙一样，我妈也常说世界正在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姜媛重新绑了一遍马尾，自言自语般在陈锋耳边絮叨着。
陈锋不置可否，只是打开了绘本等着上课，今天是猎人猎虎，与虎谋皮的故事。这个时间，想必已经有人开始灵醒了吧？
“上课啦，小朋友快回到座位上。”
“大家打开绘本，今天讲的是---”
“下课，小朋友们，最近有个动物园门坏了，里面有很多狮子老虎跑出来，尽量不要外出哦。”刘丹对着学生提醒道。
“知-到-啦-”一众孩子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嘴上回答着。
梅花班。
“要是老虎来了，我爸可以把它打跑。”一个扮相酷酷的牛仔服男孩一脸自豪地对同学炫耀着，同时享受着孩子们敬畏的目光。
“你骗人，哪有人打得过老虎的？”穿着白色吊带裙和纯白裤袜的张羽蝶无情地指出。
看着这个白得发光的长发女孩，牛仔服男生赶忙解释，“小蝶，我说的是真的，我爸现在力气特别大，昨天晚上他一只手就把汽车抬起来了。”
张羽蝶哼哼着，“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你就会吹牛。”
男生更着急了，委屈地向张羽蝶解释着：“是真的，我对你一百个诚实，昨天晚上停车的时候，我爸……”
“许乘风小朋友，你妈妈来接你咯。”一名戴着红框眼镜的大波浪女老师叩了下门板，对男生喊了一句。
“诶呀，小风，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不怕被抓了去！”一只身材丰满的“大桃子”挤了进来，不顾许乘风的反抗，拉着他就往外跑，留下一脸懵的观众大眼瞪小眼。
“孩子们都坐好不要乱跑，今天开始上下学必须由家长接送哦。”女老师朱唇轻启，黑色连衣裙一步一摇，胸前的饱满也一步一晃，踩着细高跟款款走上讲台，开始给小朋友讲故事、弹钢琴，孩子们也安静了下来。
东海幼儿园一共有东南西北中五个校区，分别位于城市的四角和中心，梅花班、向日葵班、菊花班、苹果班等30个班级位于东区（陈锋便是导航去了其他校区才误打误撞进了方寸山洞天），此时所有园区的孩子们都安静地坐在教室内，4名园长则接到中区校长的通知聚在一起开大会。
“还差北区的王校长没有参加，她已经与我请过假了。现在由我转达上级会议精神，大致内容如下：参照东海国研究院今年以来的数据分析，经过百万年的生灵精炁沉淀，五行本源已突破界限，开始转化为灵气，灵气也于近日正式被观测到，且浓度正以指数级增长，我们五个阵眼的浓度最高，最是适合提升孩子们与灵气的适配性，因此上级要求东海幼儿园开始扩建、扩招，参照其生辰八字对应五行分配校区……”戴着黑框眼镜的秃头油腻中年男人对着四名园长及主持会议的老校长说道。
“等等，王局长，你这就是无稽之谈。”西区校长是个身材健壮的三十岁许的寸头男子，此时满脸愤怒地打断了秃头男人的话语。
“刘少阳，灵气是经过研究院确认发现的，东胜神洲众国乃至其他州的研究所都已经确……”
“我说的是生辰八字，这都什么年代了，古代历法都没几个人用，你还拿这种东西来分班，反正我儿子必须进中校区，谁不知道中校区阵眼最大，灵气肯定也最浓！”刘少阳愤愤地指着下方说道。
王局长摇了摇头，无奈地解释，“少阳，一来古代历法是根据星辰排布、运行规律编写的，你儿子在这个月份出生，对应的五行也有偏向，这也是各国研究所默认的，在对应属性灵气的温养中，往后吸收灵气的效率也会得到提升，别不信；二来这中校区阵眼大，产生灵气暴动的可能性更大，依究院的预测，再过一年，灵气会迎来一次井喷式爆发，到时候中校区就是最大的泄洪口，而且现在是借助灵气温养，又不是吸收灵气，把你泡在啤酒和老白干里面，和让你喝进去那是两码事，你要是能吸收灵气，我准许你坐在阵眼最中间去吸，行不行？”
刘少阳闻言按捺住心中不满，端正坐好继续旁听。王局长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几天灵能研究部大规模扩编，民间有一些在灵气催化中得到强化的人，国际上统称为‘灵醒者’，他们可以自主吸收灵气，但效率极低；近期研究院从古籍中找到了一些关于修行的功法正在改进，成功后会大幅提升吸纳灵气的效率，甚至可以让没有‘资质’的人踏入修行。如果你们自己或者周边有人是灵醒者，还请加入功法改进的工作中，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刘少阳撇了撇嘴，当小白鼠的事情还是让给有觉悟的人吧。
此时，角落里一道罩着白袍的身影走到王局长左侧，发出颇有磁性的沙哑女声：“看来各位领导还是很配合的，原本还以为需要我上场‘说服’你们，看来也没我什么事情了。那么还需要我继续讲解‘灵气’的研究吗？”白袍女子微微侧身等待王局长发言。
王局长拍了拍秃头，笑着向众人解释，“忘记介绍了，这位是国际灵能协会的林理事，代号青鸟，专门负责咱们东海灵气大阵的研究和利用工作，以后还要仰仗林理事了。林理事那请您再讲解一下，我们虽然道听途说地听到一些消息，但对灵气哦，国际上统称为灵能，我们对它还是一知半解，还是需要您这样的专业人士多多指教啊。”
林理事大半张脸罩在白帽下的，只露出小巧的尖下巴和丰润的红唇，想必五官十分大气，此时红唇微翘，带着笑意道：“指教不敢当，我并不是专业的研究人员，只能算是灵能爱好者罢了。我们对于神秘学的研究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直到近期，我们才观测到神秘学的载体--灵能的具体表现。全世界对于灵能的研究尚在起步阶段，但通过考古发现，已经确认天地间的灵能还只是低级能量，在远古时期，那些神话中的人物使用的是高等能量--‘权柄’。在经年累月的战争中，权柄破碎，化为大道碎片归于世界本源。无数年来，万物生灵的生气不断充实着本源，又与大道碎片融合，成为了灵能。大道碎片就像凝结核，本源力量包裹着碎片，形成了类似于雨滴的结构，本源力量也会在大道碎片的影响下产生不同的表现。吸收灵能的过程，本质上便是在收集‘大道碎片’，如果收集到完整的大道，便可以如传说中的神灵一般，获得权柄，拥有与权柄等同的寿命，也就是永生。”
听到此处，包括王局长在内的众人都不禁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但林理事却用青葱般白嫩的小手捂嘴轻笑：“想要吸收灵能还需要资质，参照远古时期的标准，现在暂时称为‘灵觉’，有灵觉的人对灵气十分敏感，通常两三岁开始便能发现神异，而灵觉成熟以后便是‘灵醒’，此时便可以吸纳灵能，灵醒是催化灵能适应人体的唯一催化剂，更是承载大道碎片的容器，如果没有灵醒便吸纳了灵能，意识就会被大道吞噬，成为大道的傀儡，各位可不要轻易尝试。”
“我要如何确认自己有没有灵觉或灵醒？”刘少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现在并没有测试灵觉和灵醒的好办法，我们只能确定，有灵觉的人都有早智，两三岁便有了较高智商。”林理事并没有解释这个结果是怎么得出的，众人也并不关心过程。
刘少阳正要追问，李园长却抢了先，“在没有确认有没有灵觉的情况下让孩子们在灵能环境中生活，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危害？”
林理事侧身对着李园长，整张脸藏在兜帽下看不出神情，只是笑容已经散去，红唇轻启：“在灵活的长期滋养下，有灵觉的孩子会加快灵醒，没有灵觉的孩子会提升灵觉的概率。至于副作用……长期在高浓度灵能中生活，会提高身体变异概率，可能会让身体更加强壮，也可能催生基因病。但我想，即便知道副作用，绝大多数人都会心甘情愿选择这条路，甚至为了一个名额四处奔走。”
李园长低下头闭口不言，刘少阳则激动地问，“成年人呢，成年人在高浓度灵能环境中能灵醒吗？”
林理事随口答道，“已经有不少人在上一轮灵能潮汐中灵醒，我们正在寻找这些人，帮助我们开展灵能修行与运用的开发工程。”
刘少阳还想再问，却见王局长站了起来，“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各位有什么疑问私下交流，后续会有各条线工作人员找你们对接改造工作，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林理事，我们备下酒宴为您接风洗尘，东海省总督也出席参加，请您务必赏脸。”见林理事并未拒绝，便伸手引导一起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校长秦克郁擦了擦老花镜，对一众园长道，“这是时代的大方向，我们这些老家伙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让孩子们吃得好学得好，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吧。”
几位园长简单交流了两句，便各自散了去。刘少阳待众人散去，又单独找到老校长。“秦叔，您可得帮我，我跟我儿子都得在中心校区。”
老校长掏出老年机看了一眼时间，笑骂一句，“多大个人了，还来幼儿园抢座位，也不害臊。这事儿八字没一撇，有影没影是两说，正好你也在，送我去趟悦来楼，一起跟你张叔聊聊。”
刘少阳怔了怔，仿佛意识到什么，赶忙带着老校长到地下车库发车。一路上旁敲侧击，老校长却始终闭着眼睛不做回应，他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开车。
到了悦来楼，穿着红色旗袍的少女引导二人来到地字二号包厢，便见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闭目养神，这种服装传自西牛贺洲，据说是文职工作者的统一制服，在其他州也十分流行。
刘少阳伺候秦校长坐在黄花梨木凳上，又给二位长辈倒好茶水，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叔，市里让咱们五个校区作为‘试验场’，实在是太不把咱放在眼里了。”
低头喝茶的秦校长忍不住瞪大眼，抬头看了一眼，对这个不要脸的世侄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中年男人睁开狭长的双目，低头喝了口茶水，品评了几句，“傲来国的冬茶确实比春茶多了几分回甘，但二者却差了五百倍的差价。当地茶农为了提高收入，在春季时提前把芽苞掐掉，并用药物抑制生长素的作用，待冬季再施加生长素提升冬茶产量。可笑一些品茶大师和药剂师想出了一大堆理由，拔高冬茶的价值。其实在他们眼中，春茶冬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恰好冬茶更难得，才选择了它。即便没有冬茶，还会有水帘洞的猴脑、东海的鱼子。他们真的是觉得这东西好吃才买账吗？如果这些东西实现了量产，他们又会拿出‘野生’这个噱头，如果干脆彻底禁止交易，依旧可以找到更多替代的东西。他们不过是需要一样贵得离谱的东西，好与普通人做出区分，彰显自己的特殊。而傲来国皇室呢？他们自然乐见其成，轻轻松松便可以赚得百倍差价，邦交往来也有了件拿得出手的赠礼。”
刘少阳想通了关节，急忙问道，“他们敢做这么大的套，不怕穿帮吗？”
张叔瞥了他一眼，“北俱芦洲当年房价泡沫的例子就在眼前，你不照样屯了十几栋楼在炒？你看东海省总督、东海国元首怕穿帮吗？”
刘少阳愤愤地表示：“张叔，人家都把主意打到咱地盘上了，咱不能让人骑在脖子上撒尿啊！”
老校长喝完一杯茶，慢悠悠道，“我们几家世代守护东海五大海眼千余载，现在人家几句话就想套走，岂不闻‘社稷已死，世家尚存’？”
张叔也笑了笑，“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楼塌了。未来可未必还是这帮人说了算的。有一句话他们说得不错，五个海眼分别镇压东海龙脉，灵气复苏后便是龙起之地，咱们守着这地界，东海未来的大人物，还得从咱们世家中出！”
刘少阳听得热血澎湃，又问道，“那咱们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灵醒？”
包厢安静了一分钟，张叔咳嗽了一声，“老秦，咱找个时间把几个老兄弟约出来再详谈，这块肉怎么着也得分一口。”
刘少阳最终还是没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修行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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