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这老头往后缩了一下,当真想了想,才回道:“那天我跟丢了肖淇天,就想着随便到一个名医处蹲守,看看能不能蹲到,路上听到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起平安街上有一个名医治疗不孕很有一手,他就是在那看过之后怀上的。”

“我听到之后,想着反正也是瞎蹲,不如就去平安街的名医那蹲着,谁知道肖淇天真的去了那里,哈哈哈……老天爷都在帮我!”

真是好巧!

孟淮妴没理陈通的大笑,用眼神示意晏罹,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牢房。

陈通会不会把今日见到两个黑衣人之事说出去,他们并不担心,李云华的母亲李静兰,怎么会容许外人知道自己辖下不严,混入外人呢?

恐怕,陈通只有死刑那天,才有机会向外人大喊大叫了。

回到府中,有些口渴,孟淮妴唤了丫鬟备酒,几人坐在院中饮酒。

孟淮妴思索道:“四个问题,只一个有细节,陈通路边听到的名医正是肖淇天要去之处……”

晏罹也无法确定:“竟如此凑巧不成?”

黛禾也坐在桌旁,但没喝酒,她夜晚是要守护孟淮妴的,可不能饮酒,见二人沉默饮酒,她出声道:“小姐,属下觉得,陈通这样的普通人,不值得权贵费心盯着十几年。”

“黛禾这丫头说得不错,你想那么多累不累啊?”

一道沉着的声音从天空落下,抬头一看,沈醉飘然落入院中。

晏罹和黛禾起身行了浅揖,恭敬喊道:“老师。”

他们自小受沈醉教导,与沈醉却并非师徒,只是学生,“师父”二字太重,沈醉不认为他们是徒弟,他们也不能那么称呼。且这些虚礼,即便是私下里也是不能免的,像是孟淮妴这个徒弟,私下里便无需行这些虚礼。

沈醉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酒喝了,道:“这种案子是有人支配还是自然发生,那都只是小事,动摇不了什么。”

孟淮妴敬了一杯酒,道:“师父这话我是不认同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微小,也不能马虎。”

沈醉灌了一大口酒,挑眉道:“不错,有自己的思想,不愧是我的徒弟。”

“师父如此自夸,若是哪天叫我知晓了你的身份实在平常,我可是会失望的呦。”

孟淮妴语气有些俏皮,面色却不见暖意,这假装倒是不加掩饰的。

沈醉见她如此,把才倒满的酒泼了过去,孟淮妴眼疾手快,用空的酒杯盖住那道水柱,又翻转装入。

在空气中走了一遭,有些脏,孟淮妴把那杯酒放在桌上,并不喝。

沈醉嘴角微抽,拎了一壶酒,起身走到孟淮妴对面的院中木椅上坐下,一边说道:“凭你对为师的好奇心,怕是寿终也无法知晓了。”

这是在说孟淮妴好奇心很低,对沈醉的好奇心更低,不去探究,自然是难以知晓。

孟淮妴瞬间变了面色,笑意盈盈地端着酒杯遥敬道:“那么师父何不趁着徒儿现在的好奇心,自报家门?”

沈醉喝下一大口酒,而后道:“我是……”他看向夜空,慢慢向椅背靠去,直到脸庞与天空平行,也未有下文。

孟淮妴也是真的并不好奇,也不等待他的下文,收起了笑脸,面无表情地喝着自己的酒。

或许,黛禾说得不错,一个普通人,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真的会花费时间盯着十几年吗?只为了这种不时之需?这怎么看都不太可能,陈通这十几年,只是一个人的正常生活过程遇到的,若硬往人为去想,反倒是自己刻意了。

罢了。

梅妃死前所为还是有些用处的。

三日后,陈太医之死被定为了肖淇天所为,梅妃则只担下了陷害皇妃之罪。

一个案件在地方判决死刑后,需上报知府。若知府复审亦判死刑或流刑,将上报至省,进行地方终审。地方三司会同复审,若有特设巡抚,则巡抚一同复审,地方终审仍维持死刑的,要报送朝廷,行中央终审。由中央三司和丞相等官员会审,一般案件丞相便有勾决权,重大案件则需要拟定意见,由皇帝亲裁。

死刑只有省府郡州衙门有权力执行,衙门接到中央下达的死刑判决后,一般在第二个月的十四日正午时分,于当地最热闹的菜市对面的刑台上执行。

如陈通之案,朝廷命官之死,属于重大案件,又是京师要案,直接是朝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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