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正月十四,还未满的淡黄色月亮挂在天边,不像白玉盘,而是平底锅里的大饼。清澈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星星,偶尔能看到几缕丝带般的云飘过,给明月抚上一层轻薄的面纱。
虽然仍未到十五,零星的烟花爆竹已经放起来了。从初一到十五算是一个平静期,随着月亮越来越圆,夜空中出现烟花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湖边有些小孩子拿着鞭炮点燃后扔进湖里,沉闷的水下爆炸声时不时响起,却没有扰乱这安静祥和的氛围,稚嫩的嬉闹声沿着湖面吹来,有几分喜庆的味道。
今天比以往散步的时间更长,零仿佛忘记了时间似的不知疲倦地绕着湖转着。路明非有时候走在零前面,有时候走在她后面,还有时候两人并肩而行。路明非很享受这种状态,或者说他本来就很享受独处的时候。以前或多或少有些被迫的意味在,很多时候他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现在多了一个零,她不是活泼开朗类型的女孩——或许这样的女孩会和自己互补;和自己的独处不同,她是刻意封闭自己,自己的语言和情绪都以尽量简短而不暴露的形式表现,在和她相处的时候两人也形成了奇妙的默契。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心有灵犀般不愿意打破这和谐的氛围,也或许两个人在暗暗较劲谁先打破沉默。路明非确实没有什么想说的,唯一想要的就是全身心沉浸在此时此地,沉浸在圆月高悬投下的淡淡月光之中,沉浸在不远千里从西伯利亚来的微冷寒风中,沉浸在和近处女孩相处的无言喜悦中。
一个小时的散步时间被拉长到两个小时,路明非不打算提醒什么,他知道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她吃多了想要消化。也许是她有什么心事在这种环境下能够想清楚,然后平复到日常表现的稳定状态。
又一圈后零的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移动轨迹发生了变化,她打算回去了,路明非也可以和今天经过的树告别了。他就要回到温暖的被窝里,这些高大的、树皮上刷着石灰的沉默卫士依旧要站在这里,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终有一天逃脱不了被砍掉的命运。
看着路两边熟悉的房屋轮廓和明显的标志建筑,路明非跟在零的身后一起往回走。经过照亮一片黑暗的小区门卫,暖黄灯光下里面的人正在仰头打哈欠,路明非立刻觉得自己也困了,可是下午才美美睡了一觉。
走到并排在一起的两栋房子,路明非上前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很久了,零已经习惯于从路明非家进出,仿佛这才是她家一样。零家的大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有次路明非好奇地去看一眼,门锁上满是冬天干燥的灰尘,还有少量的排成一条线的枯叶夹在门缝中。
院子里互道晚安后,零走向了两家之间的门。通过这扇门就是另一个被称为“家”的房子,只是那房子没有任何居住的味道,就连唯一的一间卧室也显得空旷而冰冷,虽然精致豪华却没有人气。
路明非时常会觉得隔壁的房子很黑,即使有奢华而明亮的吊灯也无法驱散房间里的黑暗。有时候路明非会站在院子里或者直接通过门去到隔壁的荒凉院子,看着那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路明非曾夸赞过的水晶吊灯似乎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它仅仅是照亮了自身周边很小范围,离得远一些黑暗就迫不及待地挤压吊灯的领域,那个女孩应该在吊灯能够照亮的范围之外。
路明非回到房间没有打游戏也没有学习炼金术,简单洗漱后关掉灯光摸黑走向卧室,摸黑躺到床上盖上被子,睁着双眼看着不见五指的黑暗。渐渐的他的瞳孔放大,收集到了更多的光线,手指能够看到了。路明非抬起手转动着,摆出各种造型观察,看不清任何细节。又想起了那温润细腻的触感了,路明非笑了笑,放下手闭上眼睛。
正月十五,早早就起来了。并不是自愿的,远近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吵闹得紧。路明非穿好衣服躺在院子里没来得及收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等待零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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