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从那道并不算长的走廊里,一阵疲惫且沉重的脚步声,带着金色的光晕缓缓走来。随后,光晕在少女的面前消散,一位非常疲惫,又非常年迈的男人,在盖娅的面前现身。
他看上去似乎非常高兴,然而那份温暖的笑意,却让盖娅不由得心头一紧。仅仅是亲眼见到她,这个男人就能笑得如此欣慰,那他在过去的岁月里,究竟过得有多么孤单?
“你好啊,盖娅。”男人开口了,他在盖娅的对面坐下,身上的亚麻布长袍上沾着来自格奥利费卡的露水和尘土:“终于见到你了,我很高兴,我是你的父亲。”
盖娅张了张嘴,但到最后,她也没能吐露出半个音节。她只是僵硬地伸出手,拿起桌上摆放的酒瓶,为自己这位来迟了太久的父亲,倒上一杯鲜红的果酒。
她曾经设想过很多次自己的造物主,他或许辉煌,或许高傲,或许尊贵,甚至可能疯狂。但在她的万千预想中,却从未有过眼前这样,如同常人父女般相处的场景。
这种奇妙的错位感让她有些心慌,但从内心深处,她又对这份情景感到安心。在沉默着喝下第一杯酒后,盖娅才清了清嗓子,找回了自己之前险些被遗忘的声音。
“你好,父亲。”她的声音有些变调,带着点让人窘然的尖锐:“咳,那个……欢迎你来格奥利费卡……呃,您喜欢吗?”
“这瓶酒吗?”男人笑了笑,带着些之前没有的放松:“我很喜欢它,盖娅。”
“那就好。”盖娅移开了目光,不敢去看他那双慈爱的眼睛:“实际上,我有问题要说。”
“当然可以,我的女儿。”他点了点头。
“您为什么要……”她斟酌着用词,让整句话在自己的舌尖盘旋:“……抛弃我?”
男人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他抿住唇,在盖娅后悔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开口。
“那是场可怕的灾难,孩子。”他低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几乎被隐藏的痛苦:“我……我犯下了错误,疏忽了祂们的贪婪与野心……我很抱歉,孩子。”
“不,那不是您的错——”盖娅条件反射地想要辩驳,因为男人眼中的悲伤几乎要将她压倒:“我、我知道的,在见到您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是爱着我的,对吗?我是说,那些事、那些不是您故意让它们发生的……天哪。”
她有些难受地掩住嘴,低垂下自己的目光,然后又花了不少心思,才压下自己的激动和语无伦次。当她重新抬起头时,看到的是父亲满怀歉意的笑容,在那个瞬间,就连那些充满伤痛与怨恨的回忆,都在她心里变得毫不重要了。
是的,那不是他的错。她对自己说道,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微笑。她很高兴,高兴于自己并非是被刻意抛弃的造物,她的父亲从心底深爱着她,甚至更胜过要爱他自己。
“那、那父亲。”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试着回到正常的交流:“您现在到这里,来找我回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去做吗?”
“的确如此,孩子。”帝皇微笑着,拿起了刀叉:“希望你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聊。另外,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如今被称呼的头衔,在人类的母星泰拉,我被称作‘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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