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城,乃白水县县治所在。白水县由白水河得名,属陇右道该管,有八百户、二千余口。方今天下一十三道、一京四镇十二府一百单八州,共有四百余县,这白水县仅是个中下县而已,地小人稀,十分穷困,所幸离着大草原不远,常有些来往草原的商队路过,可惜进入草原的路不止一条,白水城所在的这条路偏远了些,是以并未靠这条路发家致富。
这些就是我等一行人进入白水城后打听来的信息,再深入的情报,街面上这些卖汤饼水果的小贩是无论如何说不上来了。就我看来,这县城的确是够小的,统共就只有一条街通到底,沿着街两旁倒是有十几家店面,贩卖些食物、衣物,还有铁匠铺、木匠铺之类,主要也是为进出大草原的商队服务,看得过去的酒家便只有一家。顺着这条街走到城正中,就是县衙。
走在这唯一的一条街上——如果这宽不到两丈,勉强能够两辆马车会车的小巷能叫街的话——我发现这里的人身材比较矮小,可能是偏远地区普遍营养不良,此前在草原上也见过些牧人,也许多少有些游牧民族血统,还不觉怎样,此间之人,多数都不到一米七,偶尔有个一米七几的,走路都呼呼带风,好像后世男模明星什么的那么自信。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许多,我好歹也有一米六六、六七的样子,按此地的度量衡换算,一尺约为23厘米,也就是……七尺二寸,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啊!
不过转脸看到武松,我顿时又瘪了。这厮一米八五的大个,换算过来大概是八尺,满街上我就没发现比他高的。不光他,孔家兄弟,还有那十个喽啰兵,都有七尺五寸以上身高,个顶个的精神,衬得我愈发黒矮猥琐了,郁闷!
暗自在心里骂了几句宋江他爹娘,我才注意到一件事,街上有不少从大草原里出来的客商,哪个不是满车满车拉出来羊皮筒子、熏黄羚肉干巴、酸甜的奶皮子、辛辣的八叉鹿奶酒,哪有像我们这样挑着几个担子就出来的?不过现在要改也是晚了。看看日头已到中午,我便招呼众人进了城里唯一一家像样的酒家——福丰楼。
“哎呀,众位客官,是……是打白水原下来的吧?恭喜发财,快里边请!”一个三十来岁一脸精明相的店伙计快步迎了出来,看到我们这一队高人组合,明显楞了一下,那感觉大概跟我前世在街上看到篮球队集体出来购物是一个心理,再看我们这一副行头,估计也是觉得我们不太像行走草原的客商,是以话说得有些含糊,我也跟着含糊点头。进了店来,择了个靠窗的位子,我自然上手坐下,武松下垂手,孔氏兄弟两侧打横相陪,那十个喽啰兵却是将旁边三张桌子拼了起来,围坐一圈,十四个人占了四副座头。
店伙忙着擦桌子,又端上来几碟盐渍豆子之类小菜,才问:“客官们用些什么酒饭?”
这些天吃烤肉实在给我吃伤了,当即一拍桌子:“有什么菜只管拣好的上便是,就是不要烤的。再打几角酒来。记住不要烤的啊!”异界的酒也该好好尝尝,看看有没有靠卖酒发大财的可能。
不知这异界的酒店业是否已经开始按点菜拿提成了,反正那过卖一听只管拣好菜上,两只眼睛都冒光,简直就憋不住笑,连忙点头而去,不片刻便七八个大碟子大碗端了上来,一边献宝般报菜名:“这是仙人炙,这是全腰炙,这是酒炙双脆,这是蜜炙腿方……”
我低头一看,哭了:“过卖,我不是说不要烤的吗?这怎么全是烤肉!”
过卖闻听手摆得像荷叶一般:“客官这不是烤的,这是炙物。小店可是这白水城里首屈一指的老店,最是真材实料,这些炙物真格是用细火慢慢炙出来的,绝不用大火猛烤,不信客官尝一尝。”
我呸,不用大火怎么这么快就烤熟了,我信你才有鬼。不过想想这荒城野店的,也懒得与他计较,当下便另点了几个时鲜素菜,端上来瞧时,嫩青碧绿的,倒比那“炙物”有胃口的多。武松等人却是不在意,他们那肠胃都是转基因的,一年吃三百六十天肉也无妨,我却是比不得。
倒了一碗异界的酒尝尝,颜色黄中泛绿,味道甜中带酸,估计也是粮食酿的,酒味稀薄,不比梁山带出来的酒强,但是也没差多少,看来异界的酿酒技术,跟大宋朝差相仿佛,靠造酒发财的路子算是彻底熄火。
正吃喝时,门外一阵喧哗,过卖急忙迎过去时,门帘掀处,几条大汉鱼贯走了进来,当先一人,也是一条大汉,身高八尺挂零,看起来跟武松差不多高矮,但是比武松还要粗壮,肚大腰圆,一身横肉,往面上看,一双怪眼,两道横眉,连鬓络腮胡子生得乱七八糟好似茅草,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脸上写着“恶人”的那种人。后面跟着几个人也是腆胸迭肚横打鼻梁,一副天是王大我是王二的劲头。
一行人进了店来,领头那恶汉拿眼一扫,顿时皱起了眉头。说起来这家福丰楼虽号称白水城第一,充其量也就是个小酒馆,前店后厨,二楼就是客房,连包间也没有,总共不过七八副座头,最好的几副可都已被我们占了。
那恶汉打量了我们几眼,大嘴一歪,便有个跟班蹩了上来,大喇喇冲我等一举手道:“几位请了,我家大爷要在此饮酒,且将这几副座头让了出来,我家大爷自有赏钱的。”神情甚是倨傲。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小说演义里头上演率最高的剧情之一,酒店争座的桥段终于上演了,他奶奶个纂儿的,我们可是梁山好汉啊,多少年了,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今日却是遇上个不长眼的敢来欺负我们,这下有好戏看喽。
武松正端着一碗酒,闻言往身后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喝酒。那孔氏兄弟却是什么人,无理尚要搅闹三分,何况今日正儿八经是占了理的,当下“嘿嘿”一声怪笑,腾的站了起来,破口便骂:
“我把你这个腌臜泼才,没分晓的鸟汉子……”
“……敢是瞎了你一双狗眼,却来爷爷们头上动土?”
“爷爷们是何等样人,南山上打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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