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抓着检测仪,呼吸有些急促,心口的紧张感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以后会不停的升高?还是有个极限?
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我们的身体迟早会到极限。有点想不通我们这么坚持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之前一直坚持着想等爸妈回来,现在他们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继续坚持什么。
要做到哪一步......
我敲了敲昏昏沉沉的额头,我本身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以前再多辛苦都会为了一家人过得更好,改变一家人的生活而努力。从来不会有这种完全看不到明天的时候,迷茫这个词我很少有,就算之前成绩不好大专都没考上,我也没这么迷茫过。
这时,对讲机响了,这些天我们其实很少用对讲机,现在的气温虽然高,但是可以出门,只是走几步路的事。
“张叔张婶,珊珊流鼻血了!怎么止......都止不住......”小彭村长的声音非常的沙哑,还带着颤音,我可以想象他现在的惊慌无助。珊珊年纪小,加上这两年吃不好,身体虚弱。背景音很杂,我隐约听到了小彭嫂的抽泣声。
爸爸颤抖着抓住对讲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妈妈赶紧凑过去:“小彭,我们现在过来。”
说完妈妈按着爸爸坐下,然后看了看我:“老张你看着小维,我和青青去吧。”
我起身爬出地下室,和妈妈在客厅穿好冲锋衣雨鞋戴好口罩手套,带了两包纸巾,沉默着开门锁门。外面的天一直是这种灰蒙蒙的,看起来随时会下雨,每下一场雨,辐射值就会升高,现在下雨已经不算好事了。
地上的虫子骨灰踩上去很松软,还发出酥脆的声音,每走一步脚都会陷进去,这一层厚厚的虫子骨灰味道难闻也就算了,有些还保持着形状,看起来更加的可怖。我拿着铁栅栏跟在妈妈身后,妈妈拿着砍柴刀,我们都没说话。
这些天有其他地方的虫子大批大批的过来,偶尔我们会遇到,如果数量很多我们就躲进家里,如果数量少就直接杀了。
很快就到了小彭村长家,他家也只是挖出来一个门和窗户就其他的没动过。方芸窗户后面看到我们就打开了门,我们连忙走进去。
已经隐约听到了哭声,心头一沉。方芸脸色凝重,连发财都静静的跟在她的腿边。
“张婶,珊珊......”
妈妈快速的走到地下室的入口,方芸锁好了门跟在我身后,我们一下到地下室,就能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压抑的沉默让地下室只有小彭嫂的哭声,我们走下去就看到了躺在小床上的珊珊,她的身体瘦小的几乎就是薄薄的一片。床上已经是大片的血迹,她的鼻子里还不停地流血。
“小彭......”妈妈张了张嘴,伸手去摸珊珊的手,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笑话。
我拿着纸巾走近,伸手去摸珊珊的身体,还有温度,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到了。
“咳咳......!”珊珊轻轻的张嘴咳嗽了两下,我们都忍不住定住了身体。
“小彭哥,赶紧把珊珊扶着坐起来,这样躺着鼻血会堵住她的喉咙,不好呼吸。”我看着珊珊不停流下的血,想要伸手又怕小彭村长和小彭嫂不允许。
“好......好......”小彭村长这才反应过来一样,从静止的状态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扶珊珊。她的身体那样瘦小,小彭村长一只手就把她的上身覆盖了,他努力放轻动作,生怕把她弄碎了。
小彭嫂赶紧把被子垫到了床栏上,两人动作非常的轻柔温和,这样也让珊珊的鼻血直接顺着脸流到脖子上。地下室只有一点昏暗的烛火,但是那样苍白瘦弱的小女孩一身的血,我喉咙被堵得死死的。
抽出纸想去堵她的鼻子,但是又怕堵死鼻子会流到她的喉咙里堵死气孔。我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也知道这样大量的流血不能用纸巾去堵,但是不堵住她迟早会流干血失血而亡。
这时我才注意到地上已经有很多一小团一条团的纸巾,浸满了血,应该是堵在鼻子里,然后血浸透了纸巾还在不停的流,最终纸巾都烂了不得不弄出来。
小彭嫂颤抖着手用毛巾纱布手指去堵血,但是还是会从缝隙甚至嘴里流出来。她双手都是血,我浑身都是冷汗,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这么流血而亡吗?
我们几个人一起伸手去擦血堵血,我擦了两手的血,这个时候不做什么我们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方芸把口罩里的棉层塞进她的鼻子里,我心慌之下直接死死捏住珊珊的鼻梁,小彭嫂和妈妈还在擦血,然后慢慢的发现血好像变小了,妈妈把嘴边和鼻子边的血都擦了,确定血流下来变小了,忍不住的惊叫一声“血流变小了!”
小彭嫂声音都哑了:“张青,坚持住!”她说着也伸手紧紧靠着我的手去捏住珊珊的鼻子,方芸小心的扒开珊珊的嘴确认血没流到嘴里。
我的手都在颤抖,因为沾满了血很滑,但是我不敢松懈,一手扶着床的栏杆,我的腿都软了。珊珊的呼吸很微弱,胸口的起伏很小,我看着我满是血的床单我都无法预估她到底流了多少血,还能不能活下来。
我们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我的腿都抽筋了,但是我不敢松开。
“张青,你松开试试。”小彭村长紧张的在一边看着,我僵直的手指都要麻了,只能机械的抬起一点点。其实我不确定是我捏着鼻梁这个动作止血了还是方芸塞的棉层止血了,又或者是她的姿势变了让血止住了。
当我手离开她的鼻子,血没有再流出来,我的眼泪都忍不住了。方芸更是死死抱着我的手臂,靠着我的肩膀。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也不知道珊珊能不能活下来,只是或许是亲眼看见亲近的人濒死,我真的无法忍受这种惊慌。珊珊是我很喜欢的小孩,我们曾经并不算很熟,也是这两年才稍微的熟了一点。只是看着她这样我都受不了,我无法想象要是看着爸妈和弟弟死去我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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