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人谈话谈得很认真,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想到门口有两个小孩子在偷听。
这是云岫第一次做坏事,她小心翼翼,想听自己的妈妈是如何和老师夸奖自己的,没想到却听到了她们说要带自己去医院看看。
孩子的问题并不是小事,石琴虽然未婚,但她明白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顾及到云岫妈妈的情绪,她并没有把话说得很直接。
而作为一个老师,她更加不能直接跟家长说您家的孩子智力有限,可能连升小学都是个问题。
所以,很多话云岫都听得懵懵懂懂。
她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什么是‘医院’。
妈妈以前告诉过她,生病的人才要去医院。
她也生病了吗?
……
风一阵一阵刮,密密麻麻的雨滴被风刮到脸上,寒冷刺骨。
两个趴在地上的小孩脸都被冻红。
怕再听下去会被发现,容行止将云岫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一起回了教室。
云岫坐在她的小凳子上,眼睛红红,脸蛋也红红。
她低着头,吸了下鼻子,然后仰起头,指着自己的小脑袋问容行止:
“笨是一种病吗?”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容行止差点笑出来。
可云岫问的太认真。
她是在很认真的问笨是不是一种病。
没有哪个小孩不怕医院,更没有哪个小朋友不怕护士姐姐的针。
这点,即便是淡定如云岫也一样。
看着身边像在笑又不像笑的男孩子,云岫第一次有了委屈的情绪。
她闷闷的说:“容行止,你不懂的,静静老师和琴琴老师他们都总夸你聪明,总是夸我乖。”
不止静静老师和琴琴老师,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
云岫把下巴嗑在课桌上摊开的本子上,声音更低了几分,“你是聪明小孩,不懂笨小孩的难过。”
容行止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确不懂。
他从来没有把云岫当笨小孩看过,她很聪明,有办法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帮自己还不被发现。
林志伟和大军虽然调皮,但也被老师夸过聪明,可他们总是让自己难过。
容行止想,云岫也不懂他的难过。
此刻的他,至于有点明白鹤爷爷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是什么意思。
他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然后也学着云岫的样子,将下巴嗑在课桌上。
“你才不笨,你很聪明的,就是……”
安慰人实在是有点为难他这个五岁多的小孩,容行止绞尽脑汁,说:“你就是聪明的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他指指窗户,问:“云岫,你还记得那天窗户上的字吗?聪明也有两种聪明法。”
云岫也看了眼窗户,然后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吗?”
这是认识以来,云岫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容行止止不住的兴奋,连连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真的,真的,你比我们厉害多了。”
“我们只有聪明,而你除了聪明之外,你还乖,不想和你玩的人一定是因为你分走了老师的喜欢。”
“云岫,我……我也喜欢你,我以后每天教你写字,你不用担心期末考,我会帮你。”
“小学学前考也没关系,我……我有办法,你相信我……”
容行止吞吞吐吐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他难得脸红,手指抠着桌面,偏头用月光偷偷观察云岫。
男孩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可云岫只听到了前半句。
容行止说她聪明,还夸她优秀。
这是第一次,有小朋友夸她优秀,云岫也偏头看向身边的漂亮男孩。
离得近了,男孩的眼睛更加漂亮,眼尾弧度上扬,看着总像是在笑。
从这个角度上,里面像是有星星在闪。
云岫喜欢星星。
更喜欢被夸。
想了想,她说:“容行止,我爸爸妈妈都叫我幺幺,你也可以叫我幺幺。”
妈妈说,每个小孩都有两个名字,关系亲密的人有亲密的叫法。
老师和别的小朋友叫她云岫,但容行止可以叫她幺幺。
容行止点点头,明显很开心。
“我妈妈叫我阿巳,你也可以叫我阿巳。”
他早把云岫当作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想让云岫和妈妈一样叫自己阿巳,只是没好意思说,如今终于逮到机会,于是有些迫不及待。
“阿巳,巳是巳时的巳。”
云岫被一连串的“巳”绕得头晕,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那你爸爸叫你什么?”
音落,教室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风刮着窗户的呜鸣声。
容行止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垂下眼,云岫看到星星灭了。
半晌,容行止低低低的说:“我没有爸爸。”
他整个身体缩在椅子里,悬空的一双小脚晃啊晃,最新款的发光运动鞋碰到椅子便一闪一闪的发光。
容行止从来没见过爸爸,他并不为没有爸爸而伤心,因为他有全世界最好最漂亮的妈妈。
让他伤心的是别人看他的眼神,还有那些坏小孩总因为这个欺负他。
容行止偏过头,不敢看云岫的眼睛,怕从她眼里看到熟悉的东西。
“阿巳,你和小蝌蚪一样。”
云岫的反应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容行止有些错愕。
“什么小蝌蚪?”
“你没有听过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吗?”云岫问。
她的眼睛圆溜溜,就算盯着人看的时候视线也像是分散,里面什么也没有。
容行止摇摇头。
他妈妈很忙,没时间给他讲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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