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女子提醒,崔永昌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俩人呢。
他脚下未动,拍着脑门儿指曲妙妙道:“差点儿忘了给大姐姐介绍,这是我夫人,跟她兄弟,京城曲家的人。”
那女子只轻轻点头,脸上端出一丝笑意。
崔永昌却像是嫌曲妙妙碍了他们事,也不等两下说话,便摆手道:“你先家去,这儿自有我呢。”
随便两句打发了人,他头也不回,笑吟吟的引佳人入府。
曲妙妙在阶下站了许久。
天上彤云四起,密密麻麻遮住了光亮。
就在刚才,她的脸面叫人揭下,随手撂在了跟前的地上,然后那二人携手而笑,漫不经心的从上头踩过。
曲妙妙捏帕子的手微微发颤,晃神儿的刹那,鲛绡揾湿,沉甸甸的掩住了她的难堪。
曲映悬躬身拾起地上的帕子。
以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想说两句劝慰的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思量再三,曲映悬才笑着拉她的袖口:“阿姐,我饿的心慌,咱们回去吧。”
“啊?”
曲妙妙回神,眼珠子转着望天,吞回了眼泪,才点头应道:“咱们家去,吃饭。”
入夜崔永昌才晕晕乎乎的回来,身边却没领日间碰着的那位女子。
曲妙妙不想同他说话,只使了宝妆过去伺候。
她心里窝火,气不过,又去愤愤道:“便不是家孝,你说大舅舅最是疼你,也该戒上几天才是。”
“我又没吃酒,你叫我戒什么?”崔永昌眼梢一挑,伸袖子给她,“不信你闻。”
宝妆鼻下轻嗅,冲她家小姐摇头。
“哼。”曲妙妙转身不再说话。
等夜深无人之际,她终是忍不住心底的疑惑。
压下火气,凑他近前诱哄。
“那位大姐姐是谁?”曲妙妙盯紧他的眼睛,想从里头瞧出真假。
“你不记得了?”崔永昌笑着反问。
曲妙妙摇了摇头,认真的道:“不记得。”
她记性一向是好,账目往来多能做到过目不忘,阖府里有什么大小事情,她凡是见过,必能落下印象。
而那么一位盛气凌人的姑娘,她若见过,岂会不记得?
崔永昌吹起她鬓间的一缕碎发,嘴角微扬,给她解释道:“他是二叔膝下独苗,二叔跟咱们同气连枝,自是最亲不过,我小时候病得厉害,还是在他家将养,才护了性命。”
那人扮做女装虽是有机密的缘由,但曲妙妙不是外人,他自然不做隐瞒。
一五一十的便将事情倒了出来。
说完这些,又怕曲妙妙不知道白日里那位的亲近,非要拉着她的手交代:“他们家跟咱们才是一个族谱的亲兄弟,不像大舅舅,伍家是外亲,二叔跟咱们才是一家子。”
曲妙妙顺着他的话问:“是打平江府南下了的那个二叔么?”
她一知半解的这点儿,还是伍倩倩找她说话,阴阳怪气捎带出来的消息。
只知道崔家有个同宗同族的二爷,听说是给人做了上门女婿,后来那户人家南下搬迁,才没了联络。
这府里嫌那位二爷入赘,丢了崔家的体面,对外也就不让提起这些。
听见平江府三个字,崔永昌撩起一只眼皮瞧她,“你这是趁我吃醉,套过我的话?”
曲妙妙教他一噎,翻翻眼睑,撂手就要起身。
崔永昌却抓住她的衣角不让人走:“你回来,又没什么不能叫你知道的。”
“哼。”曲妙妙从他手中抽出衣裳,坐他身边讽笑:“如此说来,那位大姐姐,还是你的小青梅呢?”
被她猛地一问,崔永昌脑子有些糊涂,没听出来她话里的嘲讽。
他眉峰拧紧,只一门心思的在想‘小青梅’这个称呼,能使到两个男人身上?
“还真教我说中了。”曲妙妙冷冷的道。
咬着牙问他最后一句,“你是喜欢紧了那位大姐姐么?”
这回,崔永昌倒没犹豫,认真的点头。
嘴里还不忘夸赞道:“岂止是喜欢,那是一片爱慕之情,恨不能以身相许!可惜他不得母亲喜欢,要不然,教他住咱们家来,我跟他一处说话,才是畅快呢!”
这话听在曲妙妙耳朵里头,则变成了:若非母亲阻挠,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早就在一起了。
“有悖人伦!你不知耻!”
曲妙妙啐他脸上,气鼓鼓的甩手走开。
他们可是堂姐弟两个,竟然生出那般心思,真叫人恶心!
崔永昌正想着什么词才配夸赞他常衎大哥哥,就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骂。
他浑浑噩噩的睁眼,去抓她的瞧不见的身影,嘴里还不忘分辨:“你是没跟他接触,得空我把他请来家里,坐下来说两句话,你就知道他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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