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简妈妈果然派小女使给祥喜斋送来了点心,说是个个姑娘都有,令儿也在祥喜斋,准备跟聿儿打听昨日前厅发生的事情。

令儿从未见过老太太竟然会给祥喜斋送东西,不由得吃惊,“祖母那边竟然还会派人给你送东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聿儿笑着摇摇头,将那些点心放到令儿面前,道,“这就是昨日那些事情的全经过,还有要问的吗?”

令儿摇摇头,她也还不知道简妈妈会做点心很是惊奇,尝了一个竟然出奇的好吃,奇奇怪怪的想法又有了,“我想到了,我们家在东京开了间酒楼,生意一直不好,我想有了解救之法了。”

聿儿不明白,令儿做了个鬼脸,端着糕点就跑去找徐保。

有容堂也得了两份,唐氏吃着也有些觉得出奇的好吃,婳儿倒是一点不奇怪,捧着点心就是给栋栋吃,婳儿在老太太房中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简妈妈从不让带走,只是没想到今日大家都有份,看着这些数量,又说是姑娘们都有,想必简妈妈也算是花了大力气了吧。

没几天聿儿行及笄礼,刘大娘子亲自来把簪子替聿儿簪上,也就凭着这份情谊,之前的流言彻底烟消云散。

老太太和唐氏这日也各送了一套首饰头面,很贵重,就连魏小娘也给了聿儿一对银镯子,聿儿到祠堂拜了祖宗才算是礼毕。

在祠堂里,容小娘穿着粗麻布衣,不戴首饰,坐在一旁,反而比以前更加楚楚动人。

好不容易及笄礼结束,回到有容堂。

因为流言的事情,除了唐家大娘子,刘大娘子之外还有陆大娘子,岭南督造李家的大娘子等泉州有头有脸的娘子也来了。

唐氏和老太太同刘大娘子等人在有容堂正厅说话,无非就是说些泉州里有的没得事,聿儿、令儿心儿自然也在陪着,婳儿倒是还小带着阿栋不知道哪里玩去了。

正在这时,费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脸上尽是笑容,道,“马学究回来了,马车已经到门口。”

聿儿满脸欢喜,看了眼门外,又注意到唐氏、老太太、刘大娘子等人都在,很快又恢复如常。

唐氏注意到了刚刚聿儿还是淡淡然的样子,现在却能看得出来十发自内心的喜悦,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不是说出门得两个月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个月多月前,马学究来辞行,说是要出门游历一番,少说也得两个月才能回来,可现在才过去一个半月不到。

这个马学究是十四年前徐保乘船北上时从水里救回来的,同时救回来的还有她的贴身婆子,没有知道马学究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马学究要到哪里去,徐保发现马学究见识谈吐不凡,便留下了她,马学究心高气傲,不愿接受徐家恩惠,徐保和唐氏还专门下帖子请她教导徐家这些孩子们,还在西北院给她建造了一个院子和学堂,使她可以随意出入不受徐家束缚安心教授徐家这几个学生,这些年来,徐家的孩子们也都学了一身本事,知书达理,见识教养不同于一般人。

刘大娘子眼露惊喜之色,她家刘云这一年来也是在徐家这里听课,收获良多,本来乖戾的性子近来也变得柔和了些。

费妈妈笑道,“想是学究游历完了,赶着就回来了。”

陆大娘子笑道,“马学究这是想念孩子们了,这才赶着回来。”

此时门外出现两个身影。

走在前面的娘子戴着帷帽,穿着纯青色广袖叠领齐腰褶裙,身段端庄柔美,步伐轻盈高雅,飘逸如仙,这人便是马学究。

走在后面的是个整齐干净的妈妈,发髻一丝不苟,没有多余首饰,不胖不瘦,看着就是脾气好的妈妈,是马学究身边的沈妈妈。

聿儿、令儿、心儿连忙起身,行了个礼,“先生。”

唐氏看了戴着帷帽的娘子一眼,抑住笑容,道,“学究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好让人去接呀。”

马学究掩嘴一笑,与堂上娘子们互相礼了,才说道,“就是不想大娘子麻烦,兴师动众的反而不好。”

马学究坐在一边,依旧戴着帷帽,平时马学究从不出来见人,行事低调,除了徐家这些女眷见过马学究真容,在座的除了陆大娘子之外没人见过这位神秘女学究,泉州许多人家也只知道徐家请了个女学究而已。

马学究目光转到聿儿身上,笑道“二姑娘今日及笄,我也准备了礼。”

沈妈妈适时将一个小匣子捧到聿儿面前打开,是一块几近透明的玉牌,侧边还刻着六个小字勿悲伤,无怨恨。。

聿儿起身接过来交给身后的素魄,才行了个礼,“谢先生。”

马学究点点头。

刘大娘子等人见马学究没有摘下帷帽的意思,素来听说马学究神秘,现在看着学究举止,心里对学究自然也烙上了神秘的印记。

唐氏看见了那个玉牌,果真不是凡品,学究如此大手笔,看来对聿儿不是一般的疼爱,心里觉得很安慰,“你此次出门一个多月,路上可还好?”

“走的时候倒是风寒了几日,无碍,回来坐的是徐家的船,倒是一路平安。”马学究语气平和。

“我们家的船?下面那些人也不通报一声,也好周全些。”唐氏倒是没听下面的人说起过,但转念一想,马学究从来都是低调的,又怎么会愿意自报身份。

“是我不让他们知道的,总归已经回来了。”

唐氏又掩着嘴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看孩子们都变成野猴子了。”

刘大娘子扑哧一笑,“我家云儿倒是确确实实野了不少,这两日才开始写学究留的课业,要是她知道学究提前回来今晚怕是得连夜赶工。”

唐氏和刘大娘子这样一说,堂上微妙的气氛一扫而空。

陆大娘子也掩着嘴笑,“我们家婉儿也是前几日在聿儿这里才写了,在家之时倒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孩子们放松放松也是好的,遇上花朝节,我看就算是我们这帮老妈子也写不出来吧。”唐氏朝着娘子们眨眨眼。

“孩子们天真洒脱,我倒也不希望课业束缚了她们。”学究语气满是温柔,又道,“刘大娘子、陆大娘子今日正好也在,婉儿、云儿明日不必急着过来,我这把老骨头还得休息两天才能经得起孩子们的闹腾。”

“我看呀,我家云儿这两日也不敢来,要来还非得告假不可。”刘大娘子听着马学究这样说,也替刘云松了口气。

陆大娘子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马学究才告辞离开。

聿儿看着学究离去的背影,心思早已跟着学究走了,可还是老老实实呆着陪着娘子们说话。

不多时,唐氏看出她的心思,说道,“聿儿、令儿、心儿,你们几人不必在这里陪我们了,先各自回去吧,晚点再来我这里用饭。”

令儿、心儿愣了愣,才点头道了声,“是,母亲。”

聿儿高兴的起身,“聿儿告退。”

唐氏撇了她们一眼,三人前前后后走了。

聿儿出了门直接往西北院的方向走去。

路过祥喜斋的桃花林她也没有停留,而是沿着园子里的石板路向一个围墙开着门走去,,过了那道门,五六十步开外的地方伫立着一座院子,牌匾上写着棠舍两个字,这就是学究授课和生活的地方,门前还有两棵高大的凤凰花树,一簇簇火红又柔软的凤凰花开在稀稀疏疏几片绿叶间,甚是动人心魄。

棠舍开着大门,她快步走进去,院子两边种满了西府海棠还有几棵青梅,再往前走便到了院子中堂,里面宽敞明亮,很通透,里面还放着九套桌椅,一侧是十几个架子放着各种书籍,右侧是品香、插花、点茶的地方。穿过中堂过了个天井,就是学究生活起居的地方,正中间是个大厅,大厅右侧是个卧房,左侧则是休憩之地,平常聿儿和学究就是喜欢在这里呆着,学究喜欢把这里叫做静斗,因为聿儿心里不静之时只要呆在这里抄抄书、弹弹琴或者下下棋就能静下心来,正厅两侧各有两间厢房,平时都是放些杂物用。

“先生。”聿儿急急忙忙走了过去,上台阶时却差点踩空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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