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外面的流言就变成刘家大哥儿在明月湖边对徐家二姑娘一见倾心,徐家不肯许嫡女,刘家便放出谣言使徐家就范,压迫百姓。
果然没几天刘家大娘子就打上门了。
徐保本来还在布庄盘查听说刘大娘子来了忙里忙慌也回来了。
唐氏一点不着急,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将刘大娘子晾在前厅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徐保回来,唐氏才慢慢悠悠出来见
刘大娘子被晾了那么久早就急得上火,时而在厅里踱步,时而要去内院找人,时而坐着定神,女使们都不知道给她上了多少碗茶,她依旧还是定不下心来。
见唐氏与徐保一出来便压制不住怒火,嚷嚷道,“你们倒是躲起来了,外面流言把你家聿儿传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知道吗?”
徐保笑呵呵的坐下,唐氏也不急不慌坐在上首的位置,女使们迈着轻盈步子上茶,虚假这里倒是不见一丝不正常。
唐氏缓缓问道,“我倒是不知怎么会有这种坏我儿名声的流言传出去,大娘子可知道?”
刘大娘子破口大骂,道,“是你们家老太太愿嫁孙女与我家做妾,说你们没点头,递过来消息说只要传出去了,到时候为了徐家的名声不嫁也得嫁,我才置之不理,现在倒好,成了我刘家的不是了。”
届时,聿儿已经请老太太到了主屋偏厅,刘大娘子的话老太太听的一清二楚,又是羞愧又是气愤,见着聿儿还在身边如此镇定娴静的样子,想必这些个事情她早已经知道,此时倒是没有觉得没内心不安,反而有点计划不成的失落感。
老太太还是与平时一样,坐的端正,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低声说道,“想来你已经知道我想把你许给刘家做妾的事情,不过你如此容貌能够为我们徐家拉拢着刘家已经算是很好了,但我并没有逼你就范的意思,不是有心害你,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这样。”
聿儿听了,蹲在老太太面前握着老太太手仰望着她,安慰道,“我与母亲知道,祖母不会置聿儿于刀尖之上,但是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外面流言虽然逐渐平息了,但难保没有下次,母亲请您过来就是想要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再说刘家的也是纵容他人毁坏女儿家的名声,也是丢脸,她不敢在外面多说什么的,祖母放心。”
老太太看着聿儿这稚嫩的脸,不觉伸出手抚摸着她脸上的花钿,心里一震,身上一阵酥麻,此时觉得聿儿像及了自己的母亲,不,不是像,是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忍不住细细看她,才意识到自打聿儿出生以来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聿儿长得那么像母亲。
老太太母亲原是东京南平伯爵府独女,一生纯良正直,嫁与书香门第郑家,一生都在跟随夫君走南闯北视察水利粮道,人到中年被人参奏陷害,老太太父亲辞官后举家迁居泉州,老太太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嫁到徐家,奈何老太太自己没继承她母亲半点果敢聪慧,加上出嫁后夫君宠爱,老太太这一生也算是无忧无虑,可老太太夫君死后她还是稀里糊涂,害了小儿子,还差点害了大儿子,害了徐家,老太太自己也是几乎断送了一生。
幸好现在徐保、唐氏,孩子们都孝顺,没有怨恨,虽然都是些表面上的礼数,好歹也是平平静静生活,不成想老来竟然差点又害了徐家,害了孙女,如今被自己耽误的孙女反而还过来安慰为自己讨回公道,想着,老太太眼角泛出泪花。
厅上,唐氏遣散女使婆子们,不许人随意走动打听,又看见徐保一句话不说就坐在唐氏身边,聿儿就明白此事家里还是想要瞒着的。
唐氏动容说道,“你我两家都是受害,我聿儿名声要是毁了,日后能有什么前程?你说是不是?你家大哥儿落个欺占良民的名声对你家主君官声也是不好,如此两败俱伤的事情,何必呢?”
刘大娘子见唐氏如此做,如此说,气息平了许多,道,“你们家老太太递话说是有盘算,叫我放心,现在为何又反过来咬自己人尾巴。”
老太太在里间听到,心里羞愧难当,和聿儿说道,“你扶我出去,有些事情还是得我亲自去才罢。”
聿儿点点头,扶着老太太出去,亲自给老太太打帘子。
未到正厅,老太太出声道,“刘大娘子莫要会错了意,我何时递过话?”
唐氏、徐保还有刘娘子听到声音,连赶忙起身往身后的侧厅看去。
刘大娘子见老太太走了出来,又见到见到聿儿在老太太身后,顿时很是羞愧,忙迎过去“老太太莫不是忘了?是你身边的女使过来我家与我亲自说的,叫她来对质我也敢说。”
唐氏过去扶着老太太坐下,徐保恭恭敬敬等老太太坐下之后才坐下。
“你家老太太时说过想要我家聿儿,可我也说了此事还是得有大娘子做主,我可并未穿过什么消息。”老太太缓缓说道。
刘大娘子刚想说什么,徐保止住了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与赖妈妈说道,“赖婆子,你将那个叫什么?露荷的?带上来,当面锣对面鼓的好好说一说,总能将事情说清楚了。”
赖妈妈行了个礼,便下去了,没一会儿功夫赖妈妈便将一个女使带了上来,那女使叫露荷,是老太太房里的二等女使,平时也是在老太太身边做些轻省的活,老太太出门也是她和简妈妈、郑妈妈时常跟在身边,也算是体面的女使,反观现在发髻凌乱,衣物不整,看来受了不少苦,哪里还有体面女使的样子。
刘大娘子一眼就认得是她,指着她,道,“可不就是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太太见刘娘子这样指认,面色一沉气极了,问道,“我何时让你去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说,你为何要假传我的话?”
露荷颤抖着跪伏在地上不说话。
赖妈妈走上前与露荷说道,“你要是不说到时候由主君亲自再审问一次怕是不会有现在那么好受了。”
露荷停了一下,稍稍仰起头看着赖妈妈,只见赖妈妈带着标准的微笑看着她,很瘆人,赖妈妈审问过她,赖妈妈早就知道她是容小娘的人,吓得她带着哭腔艰难说道,“是,是容小娘,容小娘说大姑娘高嫁,带走那么多嫁妆,若是二姑娘也高嫁给刘家二郎君,那嫁妆肯定不少,还有三姑娘肯定少不了,大娘子又不管四姑娘,到时候四姑娘五姑娘就没有多少了,于是给了我银子,叫我给刘大娘子递消息,造成两家不睦。”
徐保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一拳锤在桌子上,吼道,“胡言乱语,你敢攀蔑容儿。”
露荷噗一声跪趴在地上,又急又怕,泪水涟涟说道,“奴不敢欺瞒,主君明鉴,主君明鉴啊。”
唐氏见徐保想要维护容小娘,平静问道,“单是造成两家不睦为什么传刘家大郎?不是二郎?再不说实话你就得扒层皮。”
露荷哭伏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一个劲哭。
聿儿看着露荷,倒也可怜的,道,“你若说实话你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家里是母亲做主,你老娘在容小娘房中,你现在不说实话母亲就算会饶你,到时容小娘会饶了你老娘?”
聿儿早就摸清楚露荷的老娘是园子管事婆子吉妈妈,自从露荷被扣下后,吉妈妈就说是病了,好几日没见过踪影,不过聿儿自然知道是被容小娘请到芳兰阁养病去了。
露荷一下子崩了,瘫软在地上,哭求,“我老娘被容小娘捏在手里。”
徐保诧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露荷爬到唐氏脚下“我说了大娘子可能保我老娘平安?”
聿儿在旁边厉声道,“不能,但有希望,容小娘在这个家里还不能翻天去。”
露荷拭泪,爬起跪着,一脸决然,“是四姑娘,四姑娘和老太太出门见过几次刘二郎,花朝节那日在桃花林还与刘二郎相谈甚欢,四姑娘还小,把这些话都说与容小娘,容小娘知道那日花朝节老太太带着二姑娘出去相看,四姑娘是担心二姑娘嫁去刘家,然后然后…然后容小娘就打听到刘家大郎想要纳妾。”
露荷说道此处声音不由哭腔更重,“于是就扣下我老娘,叫我去刘家假传消息说老太太想要给二姑娘他家做妾,还说刘大娘子自然乐意不会阻止,然后放出风声想要毁了二姑娘名声,这样二姑娘就嫁不去刘家,说不定刘家还要好几年才能缓过来,到时四姑娘就可以嫁了。”
聿儿自小就知道容小娘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自打记事起,容小娘就对几个嫡女笑里藏刀,偏偏父亲就觉得她温柔可人,明里暗里让聿儿姐妹几个吃了不少亏。平时聿儿倒也不管她们娘俩要什么也就随她们去,能避免正面冲突就避免,只是容小娘越来越过分,什么好的香的都怂恿心儿来抢,得不到就梨花带雨跑到老太太或者父亲面前哭,怨怪自己无能,委屈两个女儿…之类的话,让她们屡次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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