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30
“三月初五侍郎府,是她!”
一声惊呼,闻人羽脸上先是欣喜后是凝重犹如算命人参破天机悲喜交叠。
而苏长青显然还未参透弄不明白这位旧友为何两眼放光,口中唱念,似菩提坐化。
闻人羽激动地跳起来,两步便跨到苏长青身边一双手撑住桌面,身子前倾一双眼死死锁住苏长青“你不记得了?三月初五夜里侍郎府失窃丢了到手的十三梦华。”
“这个我自然记得。”
“就是她!当夜与我交手的就是她!我记得那双眼睛记得那背影、那身形我记得”他脑中混乱,那夜与飞贼交手的画面一帧又一帧往上涌这一副还未看清下一张就已经被一只大手拍到眼前,简直应接不暇。
闻人羽转过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时抱头一时敲扇焦灼亢奋溢于言表,“我与她交手,十招之后我就知道赢不了,不过是想拖时间等东厂的后援但她身子虽小,力道却半分不弱,挽花似的三刀从天而降,要不是我避得快,恐怕如今已没机会与你对谈。但她留给我背上那一刀已经足够狠,害得我足足两个月没下床。”
“不可能。”苏长青答得斩钉截铁,“我仔细探查过,她周身无一丝内力,行走坐卧都与常人无异。”
“你敢保证自己绝不会出错?”
苏长青徐徐说道:“不单是我,隐月教、我师父师娘,哪一个没有仔仔细细查过她?就连我师娘罢了,我一个人确实有可能出错,但所有人都看错?师弟,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闻人羽亦笃信自己的记忆与直觉,定定道,“那个李姑娘,你与她一道上路,难道从没起过疑心?我不信有人能装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抓,苏长青,你仔仔细细想一遍,难道她身上当真没有可疑之处?”
他从未起过疑心吗?
这句话问得苏长青哑然失言。
扪心自问,这一路走来他从不曾对柳黛有过戒备之心?
是从何时起?
是在万神殿的意外相逢,怀疑她如何能从神秘人与月江停的恶斗当中全身而退?
还是在灵云山下,他制住谢端阳之后突然遇袭?那夜直到他昏厥之前都未察觉到第四人的气息,何时他的功力退步如此之快,连危险就在近前都浑然不觉?
可她自小养在深闺不假,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假,那为何师娘要将她困死在九华山,或者说是慢慢病死在此。
柳黛的身份成为一团乱麻,解不开理不清,更有闻人羽横空跳出来捣乱,只差在他面前指天誓日,那“李姑娘”定是妖孽所化,会七七四十九变幻之术,迷惑人心。
即便她是妖,他也不是懦弱无知的白面书生。
苏长青抬臂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沉声说:“你先静一静,万事从长计议。”
闻人羽却道:“她等的就是你的从长计议,等时机一到,她大开杀戒,血洗你九华山也说不定。”
“此处并非山野,柳那姑娘身娇体弱,心地纯良。师弟,是你多虑了。”
苏长青油盐不进,闻人羽气结,再度躺倒在床上,望着床顶呼哧呼哧喘气,“朽木不可雕也,你就是一榆木疙瘩,迟早死在女人手上。”
“我不近她,缘何会死?倒是师弟你流连花丛,当多加小心才是。”榆木疙瘩讽扎起人来一样血淋淋,一句话把闻人羽扎得无力反抗,他说不出话来,只剩独自伤心。
夕阳西下,郑彤累得满身汗,带着一个时辰满山乱跑的成果一笼子吉吉鸟,以及一头黏糊糊的长发,与柳黛手拉手一道往落霞馆去。
柳黛手上捧着满满一束深红色小花,花呈六瓣,一片片懒懒向外伸展,里三层,外三层,一支怕能生出三四十朵,一串串一蓬蓬像倒挂的风铃,层层叠叠,挨挨挤挤,热闹得很。
郑彤抢先一步,在柳黛身前倒退着走,“你采这些花做什么?我娘说过,这血月草有毒,小时候从不许我碰。”
“你也说是小时候,现如今既无人看管,可见花粉无碍,毒在根茎,只要不拿来吃便没有危险。”
“你好聪明,确实是汁液有毒,但毒性不强,那些吉吉鸟都以花粉为食,因此才在九华山上安家落户。”郑彤从柳黛手上抽出一支血月草,捏在手里转来转去地玩。
柳黛问:“这花山上原本没有?”
“是呀。”郑彤一面走一面将花瓣拆散了扔个满地,“是我娘喜欢这花,我爹才特地找人从南边移种到后山,唉这世上如我爹一般的好男人可不多了,打着灯笼都不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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