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令颜还觉得自己的脸是滚烫的,心也跳的极快。好端端的大人,今天却突然说起没头没脑的话,说话的语气也那么邪魅,好似变了个人的。她也是十四五的大姑娘了,在满洲女子中,这个年纪肯定早就出阁了,怎么会不明白隆科多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两人现在虽然熟络了,但他还从没说过喜欢自己呢,怎么就大言不惭地聊起纳妾来了。不对,什么跟什么啊,人家什么时候说要纳我了,人家只是问我以后愿不愿意做别人的妾室,又不是那个意思。可是他问我这个做什么啊……真的是,竹筠这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像看上去那么正经,还又拉我的手了,下次可不能让他得逞了!诶?怎么还有下次呢,不可能了,这个轻浮的家伙,以后得离他远点才对!

可是,尽管心里想的明明白白,为什么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心底有一丝丝甜蜜呢。令颜想不清楚这回事,也不愿意想清楚,干脆让趴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自己的头,沉沉睡去。

第二日,令颜起了个大早,早早去了御书房当值。来了御书房十来天,她已经渐渐摸清楚了这里的路子。光是校书侍女的话,她们三个人每天三班倒,还不算太过忙碌。今日是内务府送新书过来的日子,也是令颜的晨差,所以她得好好地把新书归类放置,再分给三个人校对。这些日子她除了找机会和瑜亭短暂碰面聊上几句,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御书房和住所看书。这些书实在是太好看了,令颜最喜欢《世说新语》、《梦溪笔谈》和古早的人文故事,书香和有趣的故事成了她每天最大的快乐。

至于令颜一直担心的会不会需要面见圣上这件事,完全是她想得太多了。来御书房十几天了,还从没见皇上露过面,也未曾踏入御书房一步。就算真的需要什么书,也是差身边的小庆子过来拿,看来真的是政务繁忙。

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到了未时一刻琼译来换值,才去匆匆扒了两口饭回到住所。一进门就看见同为校书侍女的诗霁在整理自己的首饰和粉黛,坐在小桌前试了又试。令颜到御书房十多天了,也没和这位诗霁说上几句话,只知道她是个喜欢涂脂抹粉和梳妆打扮的,对书籍毫无兴趣,也不知为何被分到了御书房。

都进屋来了,对方又在,令颜只好故意寒暄两句只当问候:“诗霁姐姐今日没出去,用过午膳了吗?”

诗霁只顾拿着扁扁的口脂往嘴唇上抹,勾勒出好看的红色唇线:“还没呢,顾不上。”

令颜自己是不喜欢太浓的妆的,厚厚的水粉和胭脂涂在脸上,总觉得糊得慌。再加上她年纪小,皮肤又白,长了张晶莹剔透的小脸,浓妆倒反而掩盖了她的优点,所以她平日是能不化妆就不化。

本就是意思一下的搭话,没想到诗霁却忽然态度大转弯,放下架子和她聊了起来:“令颜,令颜?你帮我看看,是这个颜色的口脂好看,还是这个?”

“姐姐天生丽质,涂什么颜色都好看。”

诗霁靠近她,仍旧不依不饶:“你也太敷衍啦,快帮我好好看看。我觉得这个海棠红有些太粉啦,是不是不大适合我?”

令颜有些无奈:“嗯……姐姐的宫衣是蓝色的,这个海棠红的颜色是有些浅了,不如试试这个胭脂红吧。”

“你说得对,我这就擦掉换成胭脂红。”诗霁说着用打湿的手帕自己往嘴上擦,另一只手用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铜镜照着。虽然在宫里铜镜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她们这些地位不算太高的宫女手里能有一两面已经很不容易,“我听花房的安公公说,皇上今天傍晚在御花园约了几位王爷一起赏菊饮酒,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令颜,我今日如此美,若是被皇上或是哪位王爷瞧上了,一举做了娘娘。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

“呃……姐姐,可是皇上和王爷身边都是有专人伺候的,你可能根本就近不了皇上的身啊。”

诗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关系,能远远地看皇上一眼也好。你不知道,我从进宫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面圣、伺候皇上。若是能和皇上说过几句话,让我死了也值了!”

令颜勉强而尴尬地笑笑:“那就预祝姐姐一切顺利吧!”

“当然,当然要顺利。只是这顺利,还需要你的帮助才行呀,我的好妹妹。”诗霁突然把头转向令颜,眯眼一笑。令颜忽的就感觉不妙,果然,诗霁继续说到,“今夜原本是我当值,你便替我一晚上吧。我若是傍晚才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换值是肯定赶不上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想值夜……令颜不高兴地瘪瘪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回了,每次轮到诗霁值夜的时候她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逃避。要么是身体不适,要么是心情不佳,这次居然是异想天开的想去见皇上。每次她逃避差事时,都是令颜替她值夜,真是让人叫苦不迭。

这一次,令颜决定回绝她:“我的晨差上午已经结束了,姐姐这次自己值夜吧。况且我也不太舒服,不能帮姐姐值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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