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干干净净,衣衫整洁的,仿佛睡熟之人被人从床榻上抬下来,可远远的望去,那张脸却黄如金石,一看便是中毒而亡。

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夜色下淡定赏花的万有全。

司徒庭兰震惊地直起半个身子,试图努力将不远处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她明明昨晚看到万有全在灯光下读书的身影,怎么这会人就死了呢?

御林军们似乎也有些慌乱无措,一声号令之下,围在院子外的御林军便全数冲了进来,将整个睿府搜了个底朝天。

可从他们这一脸苦恼丧气的表现来看,多半是没有找到。

司徒庭兰目光不由得凝重起来,眼看就要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出?

她见有人从屋子里拿着信纸出来,下意识伸长了脖颈望去,脚下一个踉跄,若非手机灵地攀着屋檐,怕是整个人都要栽下去了。

“谁在那里?!”

不愧是驻守皇城的御林军,如此细微的动静都被抓了个正着,万有全忽然横死,如果这时候司徒庭兰被御林军扣下,怕是要给刑部带去麻烦。

司徒庭兰忙不迭从屋檐上退下来,脚步匆忙地朝少有人知的小道里走,哪知道,御林军竟然也知道这狭小的通道,几个挥散着杂物的御林军匆匆朝这边走来。

司徒庭兰别无他法,只得拔了发簪,披着一头乌发,转身学着柔弱女子的脚步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有一威风仪仪的男子率先冲到此处,将她拦住:“姑娘,你可看见什么可疑男子从这走过?”

司徒庭兰闻言,捂嘴笑了一声,翘着兰花指在人鼻尖一滑:“我看你们就怪可疑的。”

“姑娘,请自重。”

面前的人一惊,不由得后退两步,紧跟着追上来的人瞧见这一幕,大声对司徒庭兰呵斥:“好大的胆子,这位是御林军霍征霍统领,也是你能调戏的?”

霍征对于调戏这二字不大满意,侧头撇了他一眼,再度对着司徒庭兰开口:“还请姑娘好好回忆回忆,是否见到了除我们之外可疑鬼祟之人?”

司徒庭兰做出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顿了好一会,才摇摇头:“真没有。”

霍征闻言略有失落,但也没拦着细问,当下颇有风度地侧身给她让了路。

司徒庭兰拔脚就要走,迎面却对上几张熟悉的老面孔寥庄和他的几个手下往这边走来了,她是避无可避,藏无可藏。

寥庄的神情倒是一贯淡定,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披头散发的人脸上,一点都没有波澜。

倒是他身旁那两个走哪跟哪的手下,一脸震撼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开口:“这……这不是刑部的那位司徒小哥吗?怎么是个女的?”

“是男的吧?只是看起来比较阴柔,不可能真的是个女的吧?”

寥庄无视两人的惊诧,径直走到霍征面前,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才转头看向司徒庭兰,三分苛责语气里裹挟了七分关切:“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

“是。”

司徒庭兰见寥庄竟然为自己解围,不由得暗暗吃惊,真心实意地受了他这份好意,抬脚就要走。

浑厚坚定的声音却在这时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司徒庭兰蹲下脚步不动,她能感受到霍征正踩着稳重笃定的脚步走到自己身旁,浑厚威仪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我此前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弱女子,没想到竟然是在刑部做差的,看来这万有全死于非命与你脱不了干系了。”

说到这里,他一顿,加重语气道:“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

不等他说完,寥庄便蛮横地挡在她和霍征之间,语气激烈:“霍统领!这位是揭发调查睿书渊案的第一人,不过是对此案如何收尾有些好奇,这才误打误撞碰上罢了。”

寥庄平日里阴冷着一张脸,将内里情绪都收得很紧,很少真情实感,霍征见他这般用力维护面前的人,便消了追问为难司徒庭兰的意思。

但还是不肯错过打趣寥庄的机会,语气逗趣:“指挥使何必如此认真,我不过就是按照惯例吓吓她罢了,既是指挥使的人,我自然也信得。”

寥庄明知道他这是在打趣自己,却也只得咬牙不语,转头再度看向司徒庭兰,目光示意她先离开。

司徒庭兰接住寥庄这一眼,想着既然已经如此,索性破罐子破摔,忙朝霍征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开口:“霍大人,廖大人说的是,我实在对这案子如何收尾好奇万分,方才看到万有全的尸体更是惊诧,敢问大人,这万有全是如何死的?”

“司、徒、庭兰。”

寥庄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司徒庭兰却是置若罔闻,抓住机会继续道。

“我昨夜便在此处,眼睁睁看着万有全在院子里散步赏花,眼睁睁看着他走入房间,随后点了烛火,彻夜挑灯读书,烛光下的影子清晰至极。”

霍征闻言不由得拧眉,托腮道:“这就奇了,看尸体像是死了好一会了,最少也有三四个时辰,估摸着大约是子时……”

司徒庭兰抿了抿嘴,余光扫过寥庄淡定的脸,见他没有开口驱赶自己,忙不迭再度对霍征开口:“那从房间里搜出来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霍征对上司徒庭兰好奇的目光,微微侧头,眼神中流露出一分审视的时候,寥庄便开口了:“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这事自有圣人亲裁,回你的刑部去。”

司徒庭兰见自己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只得对着两人再度行礼,这才踩着疑惑和不甘心的脚步转身离开了。

说是离开,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选了另一处屋檐,趴在上面悄悄观察着御林军和锦衣卫们的动静。

攒动的人头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大大小小的东西一概往外搬,连厅堂里的那张梨花椅都没有放过,这知道的是抓证据查线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抄家。

直到日暮时分,这些人才将门贴上封条,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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