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大约看出她的紧张,安抚道:“不妨事的,陛下脾气顶好,是个极易相处的人。”
林欢唯唯应着,其实她根本就没见过皇帝,应该说宫里就没多少妃嫔主子见过陛下——当今这位永旭帝因胎里体弱,生下来时常八病九痛的,请了多少太医都不见效,不得已去求了山中高人,拜在普陀寺门下,从此方渐渐好转起来。这些年不止女色不近,连荤腥都少沾的。也是到了二十加冠之年,那位圣僧发了话,说可以“还俗”了,太后这才将宫中女眷名单拟了来,好让皇帝召人侍寝,绵延子嗣。
原本这样的好事是轮不到林欢独占鳌头的,可陛下尚未立后,宫中张贵妃又与曹淑妃不睦,张贵妃有太后撑腰,曹淑妃背后又站着丞相曹家,两方各不相让,末了不得已采取抓阄之法,让林欢一个小小更衣拣了便宜。
就连内侍都感叹这林更衣真是好运气,陪王伴驾,还是陛下的初夜,不知得羡煞多少宫中嫔妃——当然,历朝历代昙花一现的美人不在少数,就看这林更衣是真金还是瓦砾了。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久到林欢都疑心自己是否要完璧归赵了,可巧那头传了信来,道皇帝已批完折子,可以见她。
林欢赶紧理了理裙摆,又对着水盆照了照,确定妆容一丝不乱,这才放心大胆地随内侍过去。
一进门她就知道自己受骗了——书案上还码着高高的奏章,皇帝显然没腾出工夫。
不过这些人也不敢假传圣旨,就不知皇帝是否故意叫她来晾着,免得被人怀疑他有心无力。
侍人们识趣地告退,皇帝继续伏案疾书,正眼也不看林欢一下,只轻声道:“坐。”
嗓音还是很不错的,是清爽的少年音——但据说声音好听的人,相貌往往不怎么好看。
林欢在心底小小描摹了一番皇帝的长相,到底没敢就座,只支吾道:“谢陛下,妾站着伺候就好。”
而且,她根本没地方可坐呀,寝殿本就不大,又是供休憩的地方,并未放置多余的桌椅,皇帝身边倒是有两个空座,可显然不属于她。
她也不能直挺挺地坐到床上去,那就太不像话了,好似存心勾引一般。身为宫妃,还是得贞静得体的。
林欢只好摆出女金刚的pose站立着,同时脸上还得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表明她愿意伺候皇帝,发自肺腑。
皇帝嗯了一声,懒得再管她。
真勤劳啊,林欢感叹了一番。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腿脚有些酸麻,便试着挪动了一下,“陛下要不要喝茶?妾为您端来。”
这个自然是随口一说,提醒皇帝她累了——她又不知道皇帝爱喝哪种茶叶,要几分烫的水,怎可能亲自去倒。
想必皇帝应能体会出她言外之意,这不是宫中人的惯技吗?说话只说三分,言有尽而意无穷。
然后她就见这位少年天子点了点头。
林欢:“……”
真是自讨苦吃,她只好轻轻走到帘外,寻方才那名内侍帮忙。内侍同情的看着她——就知道她出不了头,张贵妃和曹淑妃都屡屡碰壁呢,何况只是个小小的更衣。
咱这位陛下当和尚当太久了,真是半点风情都不解。那内侍的眼神明明白白说着这话。
林欢不敢同他探讨皇帝的个人问题,捧过茶壶便道谢转身。
林欢就给皇帝倒了杯水——她很想试试不小心将茶水泼到男人身上会怎么样,可也只敢想想,这种“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情节只有在总裁文里才会成功,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发生的。
于是那杯水被稳稳地放在桌面上。
皇帝拿起抿了口,随意问道:“你渴不渴?”
这话让林欢怎么接?等了这么久滴水未进,她的确有些干渴了,可眼前就这么一个杯子,里头还混有皇帝的龙涎——膈不膈应另说,皇帝应该也不会许她共用的。
林欢只好道:“妾不渴。”
喉咙却老实的咕咽了一下。
然后她就见到年轻的陛下转过头来,探询般地问道:“你是想朕喂你喝?”
林欢:“……”这思维跳跃性会不会太大了点?
莫非皇帝馋她身子了?还是他以为她在馋他身子?
唔,那他想的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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