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俗不可耐!这刚受封的王爷,府里面就跟趁了几座金山一样,保不齐就都是……”

祁淮生带着几分囔气的鼻音,正在气头上的他,想着萧桓府中的各种浮夸排场,本想说人这府里的银子,保不齐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可真当他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又下意识的觉得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是一想到萧桓的那张脸,祁淮生就总是下意识的对人留有余地。

哪怕是在他今天下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之后。他也总不能完全让自己相信,萧桓和人那些狗官祸害是一样的人。

难道就是因为小时候吃过他几块糖的原因吗?

三岁小孩儿怕都没那么好骗吧。

祁淮生坐在椅子上,泄气地捧着那个涂满了金粉的食盒,手中拿了筷子,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口。

“保不齐就是?就是什么?”

祁淮生才打开抱着食盒长叹了口气,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颇为熟悉的声音。

萧桓?!他什么时候来的!

“没……没有什么。”

祁淮生被人突然的一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捧着食盒呆楞楞的转过头,瞧见的正是萧桓手拎着食盒,倚着门槛的场景。

“哦?是吗?”

萧桓看着他略微翻红的眼圈,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拎着手中的食盒,缓慢的凑到了祁淮生的跟前去。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铎哥带给我的,我承认我今天下午给你惹了麻烦。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大晚上的来监督,不让我吃饭吧!也太恶毒了吧你!”

祁淮生说着,连忙转身将那食盒紧紧护在怀里,拿了筷子就往嘴里塞。

那速度只怕是填鸭都赶不上他。

萧桓原本只是想要凑近了,看看钱铎铎那个脑积水,到底有没有给他带正常的饭菜。

可谁知祁淮生所想到的,却好像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看来钱铎铎说的还真没错,你这脑袋里果然就只有一根筋。”

萧桓看着眼前委屈的,好像马上就又能哭出来的祁淮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提起饭盒扔到了人身后的桌子上。

“我的确爱钱这不假,但好歹也是个王爷,不至于这大半夜的没事做,过来克扣你这点饭钱。”

他也是吩咐了钱铎铎送饭后,才忽然间想起来,他的口味和一般人不大一样。

“吃这个吧,钱铎铎的脑子不正常,带回来的饭,恐怕一般人也消受不了。”

祁淮生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就认定了萧桓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不让他吃饭一样。打从人一进屋,他便开始疯狂的往嘴里塞饭。

以至于如今萧桓放下食盒一回头,便瞧见他两个腮帮子都鼓得像个河豚一样。

“干嘛啊……下午不是还说那玉佩能再买个我了吗?”

祁淮生鼓着两个腮帮子,歪过头去,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萧桓带过来的那个食盒。堵着气,囔着鼻子问了人这么一句。

“的确是没错啊,别说再买一个,十个百个都买的来了,你那身契上明白写着的,你这条命拢共也就卖了二两银子。”

萧桓站在祁淮生的面前,毫不避讳的将这一席话说的清清楚楚。

“不过,那玉佩再贵都已经给出去了,你这护卫再便宜,凑合凑合也还能继续用着。若是这一晚上就让钱铎铎把你恶心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才叫真正亏了。”

祁淮生看着自己手里,几乎铺了满食盒的白肉,鼓着两个腮帮子。

既不继续咀嚼,也不肯彻底放下,只是端着食盒鼓着脸,固执的盯着眼前的萧桓看。

看的萧桓都差一点就被他气笑了。

“随便你吃哪个,之前我所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可以当成玩笑话来听,可唯独下面这一条,只要你活着一天,就得给我记一天。”

祁淮生楞模楞眼的看着眼前人,这简陋的小屋里,只有他背后的桌上燃着一支烛火,光线昏暗到他连萧桓的眉眼都看不清。

“一腔孤勇,那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除非你恨自己不死,否则就先学会怕是什么。”

萧桓站在背光的阴影里,祁淮生瞧不清他说这话时,究竟是怎样的一番表情。只是本能的从人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稍瞬即逝的沉重。

“下次如果真的再有你觉得非管不可的事,那就先来找我。你说他们仗了狗官的势,那你便来仗我的势。”

“最起码你要让我护得到你。”

萧桓只是很平常的说完一番话,可祁淮生听罢之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却不由自主的晃了神。

眼前的这个背影,并说不上有多高大挺拔,甚至还能瞧出一些独属于少年人的稚气未脱。

可却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就是能够让人看着他的那一瞬间,便觉得心安了许多。

“祁淮生!”

祁淮生呆呆的看着门口,等到他再一次应声抬头,萧桓便已经站在了他门外。

月光柔和的洒满了他的肩膀,这个时候,他便又回到了那一副,未经人事的少年模样,机巧温和,意气风发。

“接着!”

萧桓站在院子里,掏了掏袖子,朝着他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正好就落在了祁淮生的腿上。

那是颗糖。

“明天午时准时在王府门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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