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疑问,在场自然无人可作答,顾曦问楚铮道:“行馆那女子,也是戴的白玉钗么?”
楚铮道:“我连样子都不仔细看,怎还记得她戴的什么钗。”
顾曦一想也是,他这大老粗能记得是个女子已然是费心多了。
不多时,丁期带了人来,合卺跟着众人鱼贯而入,乖觉地跪地行礼,让顾曦看了很是欣慰,他方才还想这小子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哭个天地失色,看样子倒还镇得住场面。倒是相思见了榻上那女子,猛地捂住嘴,也不顾在场都是贵人,扑到她怀里,哭得最是可怜。
那女子眼神中微有触动,旋即却又归于茫然。
羊孚见状对丁期道:“你去劝一劝罢,哭得这样伤心,我都要三天吃不下饭了。”
桓玄哼了一声,你吃不下饭鬼才相信,道:“为何要仙期去劝?”
羊孚道:“他长得讨姑娘喜欢啊。”见桓玄脸上不悦,嘟囔了句小气鬼,自己上前问道:“你认得她?”
相思点点头,抽噎道:“这是舞萝姊姊。”
顾曦一怔,未想到这女子便是相思先前所提教坊姊妹。
桓玄怪道:“丽人坊舞萝,在建康颇有名气,性情素来清高自持,怎会在郭起房内?”
相思哭着跪行到顾曦面前,伏地道:“公子,姊姊是替奴受难,请公子为奴做主。”
顾曦挠挠眉,难道他真长了一张正义凛然的脸?怎么放着一屋子权贵公子,领兵将军不求,偏来找他这无权无势一介白衣?呃,虽然他好像刚做了官,不能算是普通白衣。念此只好低头问道:“你说她是代你受过,是什么缘故?”说着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先前下人禀告桓公子,郭公子要一教坊乐伎陪侍,舞萝姑娘不肯给,那先前给郭起看上的小乐伎,难不成就是你?”
相思含泪点了点头。
羊孚闻言道:“郭起是个刺头儿,得不到美人儿,岂可干休?”
顾曦转向丁期道:“难道是丁府司安排由舞萝姑娘去侍奉?”
丁期望了一眼舞萝,垂眸俯身道:“舞萝姑娘是教坊名伎,期哪里有资格做主?是姑娘自己要去的,想来也是自持身份特殊,郭公子不敢造次罢。”
羊孚闻言眉毛闪了闪,一本正经地对丁期道:“你去瞧那女子是否仍是完璧。”
丁期当即惊退了一步,桓玄气道:“你又在胡扯什么,那也是他能瞧的?”
羊孚当即道:“我好奇嘛,难道要我去瞧么?他看一眼又有什么要紧?”
丁期见桓玄又要恼怒,忙上前道:“期请仆妇来察看罢。”
桓玄点头,丁期便差两名仆妇领着舞萝到别室,求羊孚少待。羊孚却是一刻也闲不住的脾气,当即四处打量房内的吃食用具,桓玄见状以为他又饿了,气他丢人,别过脸不加理睬,转而问丁期道:“郭起房前为何没有守卫?”
丁期目光一闪,低头回道:“元是有的,是郭公子自己遣走了。”
众人觉得奇怪,一个明知今夜会有一个绝顶高手来取自己性命,照理应该巴不得守卫更加严密才对,怎会将守卫遣走呢?
顾曦笑道:“若非死的是他本人,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跟凶手一伙的。”
桓玄唤守卫上前,那人朝桓玄行礼道:“金吾卫统领奉直,见过公子。”
桓玄点头叫他起身回话,奉直道:“回禀公子,案发时候,教坊司众人有三人出入,但都有属下派人监视在侧,以免贼人混入。属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一人走失。”这奉直四十多岁,长得眉清目定,一看便是粗中有细,老成持重,并非只识武艺的粗人。
桓玄点头:“那郭公子遣你们走时,还说了什么?”
奉直看着丁期的眼神有些隐晦,跪禀道:“并无别话,当时丁府司与郭公子在说话,属下得令就离开了。”
顾曦眉梢一挑,问道:“不知当时丁府司在同郭公子说什么呢?”
丁期淡淡道:“期也记不清了,大概是请他小心之类的话罢。”
他尚是头一次回话如此敷衍,顾曦的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楚铮忽然道:“合卺,你看见什么?”
顾曦这才瞥向合卺,见他拿眼直瞧丁期,欲言又止的模样。听见楚铮唤他,又偷看了一眼顾曦,未敢上前,不禁道:“少帅爷问你话,你瞧我作什么?”
合卺上前道:“丁府司与那位郭公子说话的时候,小的正带相思姑娘下来。”
楚铮道:“那你听见什么?”顾曦站在他身旁看向合卺,忽然间瞥到他耳下的阴影,身子一晃。
楚铮却无所觉,只听合卺道:“小的并没有听仔细什么话,只是瞧见郭公子好像,好像……”他说着脸一红,话却说不下去了。
“好像什么?”顾曦佯怒上前,挥手拍了把他的头,合卺头顶的帽子登时一歪将耳朵盖了个严实,只听他恼道:“人家的人能言善辩,你却连话也说不清,仔细讨打!”
合卺扶了扶帽子,却见自家公子又要扬手,只得委委屈屈地努嘴道:“小的瞧见那郭公子正在纠缠丁府司,丁府司却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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