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人一角,将箱子搬到院内,王硕对上房弯腰道:“邬县不孝子硕,见过世叔大人。”
只听屋内有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道:“世侄啊,进来吧。”王硕对刘昭使了个眼色,刘昭跟着王硕推开房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房间里略显阴暗,只有房间四角各放着几盏油灯。不过倒是很暖和,也不知是用了多少火炉。
上手处有一身着绛色儒袍,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大氅的中年男子,在矮几前席地而坐,手中还翻着一卷书册,在他身后,两个侍女垂首而立,好一派雍容姿态。
王硕做为晚辈,自是要大礼参拜,刘昭倒不用,用从许夫子那里学来的礼节微微欠身“不孝子(晚辈),王硕,刘昭见过世叔(前辈)。”
中年男子放下书卷,微微颔首,笑道:“果真是你这个顽劣的小子,你父亲身体可还健朗啊?”王硕恭敬道:“回世叔,父亲一切安好,要小子代他向您问好。”
“嗯,这位是?”中年男子看着刘昭问道。
“这位是父亲给我请的先生,姓刘,名昭,武陵人士,未取表字。”
“哦?”中年男子惊疑一声,看刘昭年纪与王硕相差不大,之前还以为是好友伴读,不曾想,他竟是王硕的老师。
他站了起来道:“汝父上月于我说,你贪玩性子烂漫,缺乏管教,让某荐了三位先生去教你,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有识之士,这位刘公子既然能做你的老师,相比才学不下于那三位吧?”
王硕照实答道:“正是,不敢欺瞒世叔,刘昭曾与张李严三位老师公开辩论,切磋学术,三场皆胜,故而,父亲才请他做小子的老师。”
中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能辩倒三位贤者,刘公子必是有真才实学,好啊,真是年轻有为。老夫王隗,幸会,幸会啊。”
刘昭弯腰表示表示不敢“都是那三位先生见晚辈年纪小,手下留情,能胜过他们实属侥幸。”
“嗯!少年人,像你这般不骄不躁的,甚是少见。”王隗满意地点了点头“刘姓乃国姓也,不知刘公子出自哪家哪户,师承者何,又缘何从武陵至此乎?”
听着这人之乎者也,刘昭不由暗自皱眉,哪有人一上来就问人家老底的啊,查户口本吗?
然而,刘昭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是如今跟人初次见面,结交时必须得问的事情,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当今社会,所谓的道同,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门当户对。尤其是对于王氏这样的豪门世家来说,更是如此。
虽然不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前辈说笑了,不过...晚辈自幼孤苦,随恩师在大湖之畔捕鱼种田,真不知道父母是何人,至于恩师名讳...”刘昭眼珠子一转道:“姓陶,名渊明,不知道您可曾听说过?”
听到刘昭并无显赫家世,王隗就将刘昭打上了“寒门子弟”这样的标签,听到他的老师叫陶渊明。他回忆了一下,似乎当时大儒中,并无姓陶的,当下又轻视了几分。
“汝师可有著作?”
刘昭点头“自然是有的,家师喜爱清静经常念叨一首诗。”
“何也?”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刘昭洋洋洒洒,很快就背完了,虽然忘了叫啥名,但小学生必背课文,中学也念过,高考也是必考的,他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王隗品味着这首诗,越品越觉得甚得其心,其中蕴含的出尘洒脱,坐看世间风起云涌之意更是让他觉得仿佛遇到了知己。
“出身虽低,但师承却是一位隐士大儒啊”他觉得,刘昭这才堪堪入目一些。
“不知此诗曰何?”
刘昭挠挠头“不清楚,反正家师每次喝酒,闲坐的时候都会念。”
王隗心悦诚服道:“汝师实乃大才,世道艰难啊,我大汉隐士名家何其多也?来,酒席早以备好,且随老夫一同去饮宴。”
王硕见刘昭得到自己叔父的认可,也是欢喜不已,他忙道:“叔父,我此来,还给叔父带了一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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