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冷风渐起,廊上的红灯笼不住地摇晃,远处的竹林也沙沙作响。
顾离作为丘泽的未婚妻,已在丘家住了整整五年,这五年来每日必做的一件事就是为晚归的丘泽做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他胃不好,深夜带着寒气归来,免不得得吃些东西暖暖胃。
她其实也很想知道这碗面能否暖了丘泽的身子,可惜她这未婚妻做得甚是不称职,五年了,她连丘泽的卧榻摆哪儿都不甚清楚。
自然,她的卧榻丘泽也不屑靠近。
想到这儿,顾离的柳眉微微蹙起,颇有一番柔弱无助、惹人怜惜的风情。
锅中的泉水泛起朵朵水花,见水已经烧热,顾离挽起袖子,拿过已经擀好切完面条,手腕熟练地轻抖,待面条散开,便一起投入到沸水之中。
“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今早扒着少爷不让人走”
“五年了,这婚事儿还没个动静,若个有脸的,早就识相走人了,瞅瞅咱们这位,还面不慌心不跳地做饭呢”
厨房外的两个小丫头偷偷碎嘴,这两个丫头在厨房待了快十年了,如何不知道墙壁垒的有些薄,外面的议论声会清楚地传到顾离、也是丘家未来少夫人的耳中。
饶是如此,这两个丫头也敢这般大胆议论,毕竟丘家,乃至整座城的人都知道,顾离这种小门小户,能与凡域第一剑修丘泽订婚,靠的就是那张与丘泽的心上人足有六七分相像的容貌。
有人说过,以色侍人,下场悲凉,而顾离还没来得及以色侍丘泽,就要凉凉了。
诚如方才丫头所说,今早她跪在丘泽面前求他,让他看在这五年的份儿上不要弃了她,而丘泽急着去见他时隔五年才归来的心上人,情急之下一脚就踹向来她的心窝,生生叫她咳血晕死过去。
外面一个老婆子也尖声道“如今正主回来,怕咱们丘家的少夫人就要换人喽!”
“小姐,您莫要听这老婆子胡说,她向来爱扯谎惹事,要不是她是少爷的奶娘,早就被赶出丘家了”侍女白芸在她身旁安慰道,虽说如此,却还是趁着顾离不注意,关上了厨房的窗子。
顾离没说话,见面条将熟,拿来面碗开始调味道。
“夜里冷风重,丘泽他易受寒,多放些辛辣之物排排汗吧”
顾离拿来用在锅中搅汤的饭勺,挖了整整一大勺的干辣椒撒在面碗中。
“只吃红尖椒未免过于单调乏味,还容易上火,倒叫丘泽胃口不佳”
顾离命白芸抬出泡椒摊子,盛了大半碗的泡椒汁。
“丘泽去见心爱之人,估计会心情激动得不能自己,小心脏蹦上大半天定会觉得乏力”
顾离随手又向碗中放了半罐咸盐。
“盐是最能恢复力气的了,说不定还有补肾的功效”
想到这儿,顾离又让白芸多添了几勺,自己好去捞面。
“小姐,再添这盐粒儿就化不开了”
“无妨,你多搅搅”
“是”
如此,一道色泽鲜美、香气诱人的清汤面就做好了。
“顾小姐,少爷回来了,在正厅等您用晚饭”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从下人通传的话中,顾离大致已知晓那位白月光没有留丘泽用晚饭,不由得忧心地叹了口气。
这位白月光不仅让她未婚夫着迷,修真界中好几位声名显赫的人物也对其爱慕不已,若真凑到一张桌子上用晚饭,互相一对眼,谁绿谁不绿的,这一争吵怕不是得掀翻了这整座青木城。
怪不得丘泽念了她五年,这种心怀天下苍生的女子,着实令人敬佩。
再同自己一对比,顾离便觉得自惭形愧,她只会每日给丘泽做清汤面,不懂得什么是人间大义。
清汤面已妥当地放入食盒之中,见白芸提起食盒,顾离转身来到门边,正要推门——
“你们没看到少爷的那张脸,黑得跟炭似的”
“顾离土里土气的,本就配不上我们丘家,不瞒哥哥说,我每次服侍她,都觉得这手上沾了一层灰呢”
“哎呦,给哥哥看看”
“讨厌,不给你看”
顾离听着这打情骂俏,面容也是一如往常的端庄平和,也不恼怒,抬手推开了厨房的门——
“咚!”
“哎呦”
“谁呀,疼死我了”
大门被人从内用力摔开,站在门外的通报下人躲闪不及,硬生生门扇被撅下石阶,而方才碎嘴的丫头也被右边那扇门撞青了额头,疼得眼泪直打转。
丘家乃名门望族,上到少奶奶下到烧火丫头,都有一套严格的礼仪规范,例如丫头必须站在门外侍候,动作不能粗鲁蛮横。
接受了五年熏染的顾离自然也知道如何端庄淑女地遵循这套准则,只不过今日手劲儿大,推门推得重了些。
这两人见开门者是顾离,尽管心中恼怒,却也还是不服气地低下头,给大少爷的未婚妻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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