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红小将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回击我:“陈牧歌的父亲陈伯达现已被我伟大的无产阶级同志打败,陈伯达早年为白城的国民党提供军粮,如今新中国成立了,他利用剥削无产阶级得到的脏钱收购粮食囤积居奇,罪大恶极,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被白城的革命先遣队打倒!”
一旁的我妈还有表哥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大变,尤其是我妈瘫倒在背后的椅子上,强忍着眼泪,一言不发。而表哥的眼睛里都快瞪出血了,那一双大手好像随时都要抓住眼前的红小将把他撕裂似的!
我再次问保红派:“那么这些事和陈牧歌有关联吗,他这次来平阳省亲,是有当地机关单位开具的省亲证明文件的。”
这家伙愣了半晌,可能是没想到我们能拿出省亲文件,他用力一拍桌子,语气不耐烦的叫道:“我们早晚会查出他参与反革命的证据!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都给我安稳点儿,如今是无产阶级的天下,你们现在收留他,以后他要有事,你们谁也跑不了!”说完,他神气活现的摔门而去。
天呐,孟羽的事还没有着落,表哥的身份又暴露了,我和我爸安慰着表哥和我妈,我们四个人坐回到桌子上,我妈还在无助的流泪,表哥攥着一个水杯,那双大手因为剧烈用力而不住的抖动,我对大家说:“爸妈、表哥,你们想过没有,快一年了,表哥的身份一直没有泄露,是谁把他的事上报给红小将的?”所有人都在摇头。
我接着说:“你们想一想,孟羽家的扫帚放在哪,只有她家里人知道,而我表哥住在咱家,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可这两件事全泄露给了这支保红派挺进队,这说明什么?”我爸一拍桌子惊醒过来:“对啊,没错!这说明泄露这两件事的人一定同时认识我们桂孟两家,有可能和我们两家有矛盾。”
“没错,关键点就在这里,所以如果我们顺着这条线用排除法的话,就有可能查出陷害表哥和孟家人的神秘报信人。”
这时表哥开口说话了:“先秋、大姑父,找报信人的事来日方长,就在刚才那个姓沈的进家门的时候,咱发现了一个细节,咱想着也许这是能找到孟羽的唯一有用的线索。”
我们一下子被他的话吸引住了,我急切的催促:“表哥你快点说,啥线索!”
陈牧歌此时情绪平复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刚才那个人走过来时,我发现他的鞋很奇怪,先秋你以前告诉过我,说这支队伍的成员全是你们中学的学生,对吧?”我点点头,他又说:“那就奇怪了,一个学生的鞋帮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机油,另外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家伙的上衣后背上有一条直线型的水渍!”我们三个人回忆了一下,好像他的衣服后背的确有这么一条水渍。
“大姑,现在是夏天,你们想想,如果要长期关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一般的房子只怕不行,因为房间太热,我们普通人如果感觉热,可以出门走走,在门口的树下凉快凉快,可是作为一个被关禁闭的人,不可能有这种待遇的,所以他们关孟羽的地方,首先一定很少有人去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地方一定很凉快!”
我还是不解他的用意:“牧歌,那你说的这些条件,和他的鞋子、衣服上的水渍有什么关联?”
他轻轻拍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背:“兄弟你不知道,我在白城的时候,曾经跟我一个亲戚后面做事,他工作的那个地方有很多大型机械,经常要给这些机械上油,所以地面上常有机油,水气也很重,哪怕是三伏天那里也很凉快!还有一点,他工作的那个地方,很少有人出没!”
我们三个人都很着急的看着他,我问表哥:“你说的这是什么地方?”
他倾斜着身体,冲着我低声说了四个字:“自来水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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