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萧呈走后,众人虽松了一口气,但席上并不见欢声笑语。华妃和文恬闲聊,兰恬又插不上话,也不想和她们有什么话说。刚刚失言暴露了莞莞之名,她就不想再坐下去了。

“这最近就是春风宴了,听闻姜台长的妹妹有意竞选修仪一位,不知准备如何?”

姜浔道“舍妹愚笨,也就是说着玩玩儿,她能在斗诗的时候不胡说八道,臣就谢天谢地了。”

华妃轻轻一笑“姜台长是陛下亲点的状元郎,想必令妹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可人儿。过几日本宫去春风宴,可一定要和姜台长的妹妹谈一谈,毕竟她也算本宫的妹妹了。”

姜浔颔首“承蒙娘娘抬爱,臣代阿蘅谢过娘娘了。”

文恬转向兰恬道“三妹以后也要好好同蘅小姐相处,你嫁到姜家,虽是长嫂,也不能太过刁蛮。咱们沧北方氏的女子,可不能不守规矩呢。”

“规矩?”兰恬懒懒的转着酒杯“莞莞听说二姐与府中李氏相处和睦,只是对李氏的妹妹和弟弟不太好,是这般规矩吗?”

文恬不恼,心平气和“到底是李妹妹的弟弟妹妹,我自然不好干预太多,只是名剑萧氏的规矩不能坏,是以多训斥了几句。三妹今日是忘了沧北方氏的家训,怎这样对我说话?”

名剑萧氏,沧北方氏。

萧家的家主一脉只有萧呈一个孩子,她自然是未来的萧氏家主夫人,此刻拿出她的威严,兰恬心中的不屑更多。

从上次在方府时她对兰恬的态度,明面是地地道道的姐姐,语气里的警告却让她极不舒服。今天是她第二次见文恬,加上之前瑟瑟提过的,文恬是嫡女,她当然瞧不起兰恬是庶出。

前生是嫡女,只有哥哥和弟弟,唯一的妹妹还夭折了,她对嫡庶之分,不太敏感。

但兄长有三位,大哥和她同父同母,自然亲近些。二哥是二夫人所生,三哥是大伯的儿子,大伯去的早,过继给了她父亲。大哥是嫡子,三哥也很受器重,只有二哥总是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虽愚钝,但这些事情也看得出。更何况容氏和苏家是世交,右宁是她的手帕交,容家的内斗,她多多少少知道些。

嫡庶之分,她今日才算明白,原来只因为母亲的身份,孩子便要走完全不同的人生。

她是庶出,母亲是个戏子。文恬和华妃是嫡女,母亲是沧北方氏的家主夫人,如今府中大小事务一应负责。她们从小,就是天上地下的罢。

“呵呵。”

兰恬想起身,可酒气上涌,她有点站不稳。

华妃摆的是黄粱酒,初饮如米浆,但是不能多饮,否则就会大醉。酒是极好的酒,只适合慢慢甄尝,如兰恬这般一杯又一杯的喝,不醉才是见鬼。

“是莞莞失礼。”兰恬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娘娘的酒太过浓烈了,莞莞实在不胜酒力,说了些胡话。现在想去御花园转转,就、就先退下了。”

她说完,就要往外走,从桌角经过的时候踩到了裙角,脚步本就不稳,这下像是雪上加霜,终于在酒的麻醉下让她彻底失去控制,向下栽去。清绝眼疾手快正要扶,姜浔的手却比她先到,被别人抢先清绝反而很高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收回了手。

“莞莞醉了,臣陪她同去。”

华妃和文恬点点头,看着姜浔扶着兰恬出了万花宫。华妃和文恬眼睛里的暖色褪去不少,就连看向兰恬位子的目光,也都难以掩饰的带着厌恶和冷漠。

“你给我解了围,我记得你啦。”

醉酒的兰恬比正常的兰恬难缠,是黄粱酒的缘故,让她回归了真性情。骄横天真的苏远岫,总归是比沉静内敛的方兰恬活泼些。

她面色潮红,傻兮兮的笑,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姜浔心里想,她就是个孩子。再怎么说,经历了再多的事,她也终究是刚刚及笄的十六岁少女。

兰恬拉着姜浔从万花宫直走到了成方殿,里面没有宴会,只有看守的太监宫女。瑟瑟和清绝跟在后面,不近不远,一路心惊。望着成方殿的门,姜浔的心一动,又很快平复。

“退之哥哥,退之哥哥。”兰恬对着姜浔笑“你陪我练剑好不好。我们假装练剑,你试探一下姜羽的武功。他还是个孩子呢,怎、怎么会和你打成平手。”

她眉眼弯弯,笑起来居然与从前有五分相似。黄粱酒号称让人记起最好的回忆,想必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萧呈在一起的时候。

姜浔看着她轻轻说“他不是孩子,盛太子姜羽,已有二十五岁了。”

“不是这样的。”兰恬摇摇头“他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娶我呢?退之哥哥,你一定要和姜羽说,你会娶我,让他死心好啦。”

姜浔扭过了头去。

“退之哥哥?”兰恬眨了眨眼睛“咦,你怎么不说话,还有点像、像那个讨厌的,讨厌的谁呀?我怎么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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