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旧制,偌大个疆域按山川走势,人文地理分为十三道,大体来说,按照长江大致可分为北七南六,道下设府,府下设城,城下或县或乡,不可从一而论。
不过自从大楚亡国之后,这分法就乱了,南景独占十三道之七,蜷缩在以南之地,但又不是完全占据了长江以南,就说现在,益州道与夔州道就在西蜀人手中,也是南景无法完全掌控长江防线的缘由。
此时的豫西道中,七斤按图索骥,骑着一匹矮脚滇西马,披着薄薄青衣,缓缓前行,日渐正午,秋意恰好,本该去靠北贺州道的七斤还是来到了这里。
秋意总是与秋风离不开的,就算是正午时候,一阵狂风便呼啸而至,七斤身上青衣被吹得膨胀,仿佛被挂在竹竿上,随着北风一道猎猎作响。
天底下不管何处的夏都是闷热难当的,动辄便是汗流浃背的模样,这其中自然不是酣畅淋漓的爽快,虽说修行者能调解体内真气,比寻常人家好到不知哪里去,但热总归是热的。索性七斤也不急,泛舟在江河湖泊之中,情况就好很多,所以他与景轻玥驾小船过大海,日子过得也不错。
等到秋意渐起,七斤才在景轻玥的催促下挪了挪地方。
然而虽然温度下去了,但日子反而没有前些日子舒坦,此时面迎东风,揽起马侧挂着的一壶酒,七斤没有任何舒坦或得意的情绪,反而面色黯淡,饮一口酒,叹一声气,像极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潦倒人。
他有些想念江绀香了,现在这时节,梨花果子也该有雏形了吧,可惜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景轻玥个小妮子很自觉地隐藏在了暗处,是那种很暗很暗的暗处,是那种有跟没有都一样的暗。
起初还是不以为意的,甚至明知道她就在暗处保护,心里还是暖洋洋的,但这种暖,跟这鬼一样的天气般逐渐转凉,尤其是在她明确告知三年期至她一定会走之后。
算算时间,原本定下的三年时间,现在也不剩多少了,七斤很熟悉景轻玥的脾气,小镇里无数次的逃跑与抓回,她不是个能当金丝雀的人,作为年纪轻轻便到达第七境的天之骄子,她有她的追求与理想,这是显而易见的。
同时,七斤很确定,以他的魅力还不足以留的住她?
或许不久之后她就将赴世间远游,之后便因为身份问题,再也无法随时相见,或者见面也无法相认,想着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喝酒吃肉的好,亡命奔波的苦,七斤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无疑是感伤的。
官道之上青藤曼曼,落叶花黄,在路上寻了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问清楚道路,七斤便向襄阳城走去,一路跌跌撞撞,按图索骥再加上求人问路,总算是让他看到了襄阳城的踪迹。
尚未进城,城墙外头离得老远有一个歇脚的摊子,不大的地方竟有酒香飘出,北风也实在是扰人心脾,七斤闻着酒香,一时间有些陶醉,走进酒肆下了马,就在摊子外寻了一条空着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大喝一声喊道:“小二,上酒!”
“再把门头那马拉去喂了,少不得你银子。”
生意不错的店小二原本听着声音要附和一声“好嘞”,搭着白毛巾走过来一看就有些不乐意了,再看外面不甚值钱的滇马,脸色不说骤变也是微微下拉,只有看见桌子上砸下去的一锭白的发亮的银子,才立马喜笑颜开,恭声道:“好嘞,客官稍等,小店新上的荷花蕊,马上就来。”
……
……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瞻西道那边,剑帝城,怎么,你不知道?剑帝城新收了个弟子,说是灵台饱满,地阁方圆,虽说是痴痴傻傻,可却抢手的很,听说藏剑阁一个旧不出世的老人物都出动了,也想将这少年收到藏剑阁门下,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边上一人一脸不屑的模样,大气呼出白沫,道:“剑帝城的哪位主,是寻常人能惹得起的吗?别看剑帝城与藏剑阁并称江湖圣地,可藏剑阁是一帮子老家伙合力顶起来的,剑帝城有什么?就只有剑帝手中那一杆薄薄的铁片,可就这一杆薄薄的铁片,硬生生让剑帝城成了江湖谁都不敢碰的圣地,剑帝还能让人?”
路边摊子里面一座,此时正热热闹闹个不停,声音之大,远近能闻,显然,这帮子豪迈客也没想过隐藏什么。七斤坐在摊子外角落一张小桌上,安静地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耳朵却听着那些江湖豪客的闲言碎语,反正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管他们。
要说这茶楼酒肆,青楼红馆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一点不假,而且每日说的消息也极诱人,引得七斤心意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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