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回去的步伐分外轻快。今天不但顺利地练了箭，还结识了巴彦这个朋友，算是意外之喜了。
她推开房门，看见沈碧珂在午睡，右侧卧着，被子也被卷到了右边，露出了大半个后背，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地将被子从沈碧珂的手臂下抽出来，重新帮她盖好。沈碧珂睡得很酣，眉目舒展，呼吸声均匀，眼底却有清晰可见的乌青。
顾念越看越觉得愧疚。今天清晨，自己一醒过来，朦胧之中便沈碧珂顶着大大的眼袋睡眼惺忪地抱怨道：“你知道你昨晚说了好几次梦话吗？还惊叫……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爹爹说不能吵醒做噩梦的人，我一定当场就将你叫醒了！”
顾念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梦了，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就天亮了，挠了挠头，心疼沈碧珂，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念一直蹑手蹑脚的，没有吵醒沈碧珂。直到晚饭时间，沈碧珂才悠悠醒过来。她一看见将黑的天空，立马清醒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和顾念一起去聚贤庄吃饭去了。
沈碧珂还没有完全清醒，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顾念眼风扫见她恍然的模样，越发不是滋味，小声问道：“阿珂，要不我们俩分开住吧？”
沈碧珂像是听见了了不得的天方夜谭，一下清醒过来，蓦地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干嘛要分开住？今天中午你干嘛去了？”
“我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要说梦话，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还是会吵醒你。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沈碧珂吁了口气，不甚在意地说道：“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等我回家带点棉花过来塞耳朵里就好了。我爹睡觉时候打呼噜声大得吓人，我娘往耳朵里塞两团棉花就听不到了。”
顾念从来没有听人讲过打呼噜的事，听了也放心不少，但还是忧虑地说道：“我们在枫园里没事也不能回家啊。那之前我再说梦话怎么办？你不是会继续睡不好了吗？”
“马上就到年关了，那时候枫园会让我们都回家去的。我可以趁机把来年的棉花都带够了，每天晚上撕一团塞耳朵里。”
经沈碧珂一提醒，顾念才反应过来新年将至。三天之后，徐程坚向大家宣布，为了庆祝新年，枫园给大家放了假，每人可以选择回家或是留在枫园过新年。
“哇哦！”射场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大家都很久没有回家了，听到这消息，喜不自胜，纷纷开始谋划回家的时候要干些什么。沈碧珂也不例外，兴高采烈地憧憬着自己回家后的幸福生活。
顾念听着她的假日清单，自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懿娘送自己来的时候便已经叮嘱过，让自己没事别回去。她仔细回想了从小到大，在家里过新年时候的样子，确信新年在懿娘心中不属于大事的范畴，难过地接受了自己要留守枫园的事实。
沈碧珂嘴里的叨叨一直没停，直到在聚贤庄里坐下，她还在憧憬着和爹娘一起看新年烟火的场景。
顾念吃着饭，偶尔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突然间，前方突然落下了两道阴影，司徒计然和林樾自然而然地坐下了。
顾念将一口饭菜送进嘴里，趁势低下了头，专心埋头吃饭。
沈碧珂瞅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往下说着：“这次我还要带云泥枣糕回来，这会儿家里的树肯定已经打了很多枣子了，去年的酸，今年一定甜，做枣糕正好……”
“我们也要吃，记得多带点。”司徒计然听了，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带，你们家里没有吗？”沈碧珂凉凉地斜了司徒计然，“我只给念念带。”
“不是……你凭什么只给顾念带啊？云泥枣糕这种哪哪都有的东西，她家就没有吗？”
“念念又不回家！”
听了这话，司徒计然原本已经摆出了要回嘴的架势，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林樾依旧低头吃饭，只是手中的筷子顿了一顿。
没有人说话，顾念只好自己圆了场：“今年我娘不想我回家烦她，我在枫园过年。”她这话说的是真的，却也不是真的，恐怕往后的许多年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过年。
司徒计然一愣，连忙指了指安静坐在一旁的林樾，说道：“不回家过新年也正常。林樾也不回，这样正好，你们可以一块儿在枫园过新年。”司徒计然浑然不觉顾念脸上的尴尬神色，用手肘捅了捅林樾：“对吧，阿樾？”
林樾简单地“嗯”了一声，收住筷子，看了一眼顾念，她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莫名地有些郁闷，怎么顾念这几天好像总是避开自己的眼神呢？明明他们坐下之前她还和沈碧珂聊得欢快。
顾念惜字如金地吃完了这顿饭，林樾心中郁闷，也没有再开口。沈碧珂和司徒计然两人互相丢了个白眼，也都各自沉默地解决了碗中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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