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果坚守在门内,寸步不让,盯着洪庄,如果有獠牙,早已呲出来。  “你来做什么?你哪来的我们家钥匙?”  “你做了什么?”洪庄开门见山,脸色发寒,气势骇人,“街头的监控显示,你带了个陌生妇人,去了修鞋老汉的家。你们两个人进去,却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苏果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消息灵通。  洪庄盯着她,目光犀利,语气严厉且充满压迫感,“你跟那个妇人什么关系?”  苏果一缩,往后退了两步,强撑着叫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又道:“用得着你管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怀疑你贩毒,有没有关系?”洪庄声音不高,语气却很重,一低头,看见女孩正积蓄泪水的眼睛,冷声道:“哭什么?”  苏果死命憋着眼泪,往回抽着气,梗着脖子道:“我没想哭!”悲痛的情绪已经决堤,不是她能压制住的,可是她偏要忍住,以至于整个人肩膀发抖抽搐起来,根本无法呼吸,却死瞪着眼睛,不肯掉泪。  洪庄被她这砰訇的情绪一震,终于想起眼前的女孩这两个月来经历了什么,顿了顿,放缓语气道:“那妇人是谁?”  他严厉凶狠的时候,是个完全陌生又讨厌的人。苏果能撑住,哪怕一个劲儿往回倒抽气,哪怕脸已经憋得通红就要晕厥过去,却总是能撑住的。  可是此刻他语气一缓和,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乎她了一样。  一下子,苏果满腔委屈悲痛都翻涌起来。  洪庄话音未落,就听耳边炸开“哇”的一声,女孩嚎啕大哭起来,几乎是瘫软在他身前的地板上。  哭得肝肠寸断。  洪庄微怔,而后利落伸手想扶女孩起来,却见女孩哭得瘫软根本无从扶起。他就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没说话,也没走。  苏果哭得昏天暗地,抱着地板上苏桐的毛绒玩具,撕心裂肺的哭声渐低,变为梦呓般的呢喃。  洪庄倾身,听清的瞬间,总是严肃正经的脸上,短暂地掠过一丝悲戚。  女孩唤的是“妈妈”。  他坐回沙发深处,顿了顿,从茶几上扯下一张便利贴。  当苏果从昏沉无望的哭泣中停下来,抬头张望时,就见沙发上的男人俯身下来,冲她摊开掌心。  布满茧子的古铜色大掌上,稳稳停着一只粉色千纸鹤。  “拿去。”他的声音低哑。  苏果捏起那只笨拙的千纸鹤,想起父母墓碑前那只黑色的千纸鹤,心酸不已,隔着朦胧泪光,一时间竟觉得眼前的男人没那么可怕又可恨了。她低头瞅着那只千纸鹤,忽然歪头倾听。  洪庄看她两眼,知道这状况是没法质询了,便索性不再开口,准备离开。  苏果轻声道:“你听到蝉叫了么?”  “蝉叫?”  “知了知了……嗡……”苏果模拟着听到的声音,“在我耳朵里,一直叫一直叫——是夏天来了么?”  洪庄了然,女孩是突发的神经性耳鸣。  苏果噙着泪,捏着千纸鹤,呆呆道:“春天已经过去了么?”  就在这一天,苏果人生的春天永远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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