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叫赵成又惊又奇。
这是王尚书盯着的案子,他不信有人可以替谢晗脱罪,除非……是上头的意思。
但谢家何时有这等通天的手段了,难道是苏家……可苏女不是与谢晗和离了嘛,为的还是谢晗偷养了外室。
就在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昏暗阴森可怖的地牢,似乎划过一片光亮。
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儒雅男子,身材颀长,眉目秀润至极,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细腻远胜普通女子。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这里是世上最优美的地方,外界环境丝毫无损他的谪仙般气质。
玉一样的人。
然他的眼眸,漆黑又深邃,带着宝剑出鞘的锐利与寒光。
谢晗眯着眼看他,面上是肆无忌惮的笑:“周大人辛苦,亲自来接我出狱。”
白色的衣衫上不是黑污便是暗红的血迹,早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肮脏的长发胡乱披在身后,唯有脸上能依稀瞧出几分俊朗的模样,然而周秦认为眼前的人仿佛是那株长在黄山峭壁上的松树。
挺拔、坚韧、不屈。
他极少欣赏某个人,但此刻不得不折服:“身处囹圄,却依然能将外间一切指挥若定,周某佩服。”
从前,他低估了这个看似柔弱的男人,他以为他只会琴棋书画哄佳人一笑,以为他在危难面前只能坐以待毙。他错了……关键时刻,这个人亦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准确得算计人心——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这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王尚书这次不能将他彻底击毙,将来怕是得折在他的手里。
眼前的两个人,似给人势均力敌的错觉,赵成呆住了,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忙道:“周大人如何到这腌臜地方来?”
“赵大人,”周秦淡淡扫他一眼,不紧不慢道:“陛下口谕,谢旭一案,到此为止,往后不必再提。”
这是盖棺论定了。
将来无论是何人,能拿出什么证据来,都不能再以此罪名来对付谢家。否则,便是和上头那位过不去了。
“这,这……”赵成被震惊地话都问不利索了。
谢家,真个通天了?能令陛下专门为此小事发话,寻常人谁能做得到?
周秦不理会他的疑问,看向谢晗的目光微带凌厉:“谢二郎,请吧。”
谢晗微微一笑,拖着浑身的伤,脚步却不疾不徐,跟着周秦一步步走出刑部大牢。他的身影,看不出半点萎靡,依然洒脱不群,胜似闲庭散步。
冬日的阳光分外耀眼炫目,照得他一时难以适应,须臾才抬起头望了望天。
湛蓝的天空略过数屡流云,他似乎看到了她明艳动人的笑脸。
他曾以为她是他毕生高不可攀的向往,谁知她竟会回眸,清浅如初夏的晚风,湖畔的碧荷。他也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永不分离,直到尽头……
“听闻谢二郎与爱妻和离了?”周秦的声音蓦得响起,略带突兀。
这个问题,他们的关系并不适合问。但眼前男子目光里的温暖明媚,叫他无端生出一股子不耐烦来,他忍不住想打断他的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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