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发抖的身影。
原来这间屋子竟还藏着一扇暗窗,此时窗子已开了半扇,湿冷的雨水飘入,打湿了角落中人单薄的衣衫。
湿透的月白色的长衫紧紧裹着柔弱的身体,洛玉影像是被冰封在琥珀里的石雕,不知是因寒冷还是恐惧,身体在瑟缩的颤抖着。长长的黑发凌乱散落,她便躲在其中,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腕,像一只已完全麻木而察觉不到痛楚的木偶。
白九霄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直到他小心走近,才发现在那只已恢复如常,因巨大的恐惧而失神的眼瞳已流淌出一行冰冷的泪痕,而另外一只已变为血红色的眸子则透出一种狠厉而暴戾的光。
那是杀气。
浓重的杀气让白九霄豁然止步,恰时怜儿冲了进来。
“玉姐姐!”
见洛玉影模样,怜儿慌张的就要上前,却被白九霄一把拉住。
“别去,危险。”
不知为何,白九霄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心急如焚的怜儿却不管不顾,用力甩开他的手,便扑到了洛玉影身边。
“玉姐姐!你怎么了!”
发现洛玉影一直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腕,怜儿忙去拉她的手,可是洛玉影像是已完全被另一种难以自拔的情绪吞没,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叫喊,半分不为所动,只是呆呆的发狠一样,死咬着自己的手腕。
“喂!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怜儿回头冲白九霄大叫。
白九霄才回过神,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帮着怜儿将洛玉影的胳膊拉开。
手腕上已咬出一个极深的印痕,露出了淡红色的血印,纹路清晰如刻痕。白九霄赫然发现在这个牙印旁,还错错落落的分布着许多疤痕。
疤痕有大有小,像是被不同的人咬出来的,虽然新旧有别,却都呈现出一条条模样相近的诡异月牙,除此之外,还有两道细长的伤疤。
“玉姐姐,你怎么了,回答我啊……”
猩红的眸子里波光未减,反越发浓烈,怜儿急得快要哭出来。
白九霄吐了口凉气,忽然抬手,在发颤的颈后发力一击,宝石般的瞳孔中冷光骤然,洛玉影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喂,她是不是有什么疯病,和这个有关的。”
白九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怜儿惊魂甫定,半晌才木然的摇摇头。
“不,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
白九霄摸了摸下巴,半晌忽而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喂,小丫头,你听过狼人的传说吗?”
“狼人,那是什么?”
白九霄注视着晕厥时一脸无害的洛玉影,清澈的眼波渐渐深邃。
“狼人是西方的一种兽,由人所变,平日与常人无异,但每逢月圆之夜,就会变成失去心智的兽,食人吮血,凶残暴虐……”
怜儿背脊一冷,怯怯道:“你,你什么意思……”
冰冷的波光一直在洛玉影身上犹豫停滞,白九霄冷冷道:“她啊,你不觉得她和那传说中的狼人很像么?”
怜儿眼睛忽然瞪了瞪。
“你胡说什么呢!”
白九霄探身一拍她的肩,意味深长道:“所以我警告你一句,离她远点,说不定哪天她再发了狂,咬的就不是咬自己的手了。”
怜儿难以置信,拼命摇头。
“不,不会的!”
“会与不会不是你说了算的,总之,小心为妙吧。”
白九霄说完,弯腰将洛玉影从怜儿怀中接过,抱了起来。
清晨。
微风入户。
睡梦中的白九霄挠了挠头,困倦的睁开眼睛时,被吓了一跳。
床又空了。
不过这次人没有缩在角落。
天已明,阴沉的天色沉闷而压抑。
房门是开着的。
白九霄揉揉眼睛。
洛玉影就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梳着头。
长长的头发还是直直垂下,像柔亮的黑色绸缎铺开,又像流动的银河被墨染黑。她的背影看起来既美丽又动人,看起来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大多数女孩子还要漂亮。
她穿着的是昨夜怜儿为她替换过的白衫,轻薄柔软的纱衣下,优美动人的曲线若隐若现,勾勒出绝美的身材。等到察觉到这一点,白九霄只怪自己的眼力太好,忙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睛。
“醒了?”
洛玉影面前桌上分明没有铜镜,她却像脑袋上长了眼睛,将白九霄的一举一动都观察的极清楚。
白九霄只好从椅子上起身,活动着发麻的后背,走了过来。走到洛玉影身边,他一屁股倚在梳妆台上,低头审视着容色淡然的洛玉影。
“这话应该我问你,看样子你睡得很不错。”
洛玉影微微仰面,对视上白九霄审视的目光。
“但公子看上去睡得并不好,已经有了黑眼圈,需要的话,公子可以去怜儿那里取些安神药。”
未施粉黛的面容憔悴而苍白,但是白九霄却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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